陈乐斜眼看他,哼声道:“你是东家便好,咱家奉了皇差,途径此地,来你店中吃酒,你家这狗才还要问我要酒钱,咱家随着太子殿下,为当今陛下不辞辛苦千里迢迢来到这荒蛮之地,你们不为主上分忧则罢,该当何罪?”
狄信怒笑,道:“不知如何才是为主上分忧?”
陈乐笑道:“人说你这店是洛州最大的酒楼,必然是家底丰厚,如今陛下圣明,不日将为尔等贱民开赏仕司,也是给尔等个做官为主分忧的门道,你今日遇到咱家算是造化,只需予我三万贯钱,待我回到长安,等到赏仕司一出,便在里面给你寻个好差事,到时你也是朝廷命官,荣华富贵不说也给祖上添彩不是。”
一旁的孙忠早将陈乐的身份说于魏都,魏都连连冷笑,手中握紧了狄信的银枪,心中有了计较。
狄信哈哈大笑,转面看魏都道:“兄长,你听,这买官卖爵之事说的这般堂而皇之,真是可笑,可笑。”
魏都道:“常听戏文中说,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一直不知这朽木、禽兽长什么样,今日一见,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原来朽木也会穿衣,禽兽也学人话。”
孙先生拍手道:“妙哉,妙哉,今日正是长了见识。”
旁边围众,有人认出魏都,道:“看那位,便是魏大爷,魏大爷这番话当真是爽快,我也常听戏文,却说不出这般话来。”
旁边人道:“那是魏二爷,魏大爷不是这般模样,呵,你能和魏二爷比么,咱们陇右道还能有谁比得上魏二爷,我听人说,魏家大爷二爷也是皇族哩。”
“是么,哎,魏大爷姓魏,如何能是皇族?”
“魏大爷祖上是德贤皇后三皇子,原本是姓梁的,只是跟着德贤皇后姓的魏。”
“还有这般故事?哎,若是魏大爷做了皇帝,咱们定能有好日子过,哪似现在这般?”
“哎,别瞎说,小心官爷拿了你去,给你按个谋反的罪,全家都遭殃。”
众人议论纷纷,却让人群中头戴斗笠,灰布蒙面的梁俊和文渊二人听的是各自惊诧。
“未曾想这魏都在陇右道威望居然如此之高。”梁俊一路上多听了此人的名号,一直想见一见,是何等人物,没想到此时便见到了。
文渊惊讶的是,自己下山前,师父赵慈曾说过,此生只收过两个徒弟,教过三个弟子,这第一个徒弟就是当今八皇子梁凤皇,第二个就是他文渊了,而魏都则是传授过武艺却没有收作为徒弟的记名弟子之一。
若是论辈分,自己还得叫魏都一声师兄。
梁俊和文渊昨夜里既然决定了要干掉陈乐,二人天不亮就离开了。
弃了马隐了踪迹,文渊带着梁俊到附近一隐秘之处换了早就备好的行装,而后寻了最近的渡口,待得魏家船队来了之后,便混在渡口客人之中,交了钱来上了船。
船到了洛州,梁俊和文渊便下了船,来寻陈乐。
太子御船到洛州,自然好打听,两个人在岸上蹲了半个多时辰,果然发现陈乐身影。
一见到陈乐,文渊就要跳出来弄死他,梁俊虽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快意恩仇的江湖游侠,但谨慎的性子还是没有改变。
怕文渊当街杀了陈乐会伤及无辜,因此二人一路尾随陈乐来到酒楼,本想隐在人群之中等待时机。
此时见到魏都,文渊低声道:“殷大哥,我常听人说魏大爷乐善好施,又爱打抱不平,乃是陇右道上第一英雄人物,今日一见果然不凡,这等人物咱们若是不结交一番,岂不是憾事。”
梁俊点头道:“没错,这样的人,该认识认识。”
二人隐在人群里,好在码头旁的酒店本就没有几个普通百姓,都是一群身上纹龙画虎的江湖上的好汉。
陈乐怒道:“好狗胆,莫不是要造反么,敢这般辱咱家,左右,将这三个逆贼乱棍打死。”
左右黑衣壮汉应声,抽出腰刀砍来,魏都道:“来的好!”
正欲上前,狄信拦住,去拿银枪,道:“兄长,且看小弟为兄长耍耍。”
码头人乱事多,周围围观众人早就习惯这般打斗场面,一见大厅中要厮杀,纷纷后退一步,自觉让出位置,甚至有几个人喝多了,当即就摆出了赌盘。
酒店中一要开打,梁俊整个人就兴奋起来,自己穿越到此小半年,一直被太子身份框着,说话做事太受拘束,还要夹着尾巴装傻子做人。
着实憋屈。
如今到了这江湖之中,感觉这他娘的才是自己要的生活,不由得有些激动,冲着文渊道:“这酒店东家不知是何人,看他说话做事,也是一个英雄好汉,咱们与这陈乐本就是生死之仇,如今你我兄弟现在都是朝廷凶犯,那个魏大爷与这店东家都是身世清白的大好男儿,若是杀了这阉狗,虽是痛快,却也不是美事。”
文渊一听,心中更加肯定,自己这个梁大哥以前就是哪个山头的强盗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