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钰的长指垂下,温柔地抚过她身上那对美丽的蝴蝶骨:“若是明日我醒之时,这段丝绦解开,抑或是妹妹踏出这房中一步。我便也亲手制一架美人琴,送给妹妹的心上人。”
翌日,折枝是被生生痛醒。
身下湿热,小腹中如有刀刮,疼痛一层高过一层,近乎吞没理智。
折枝疼得将身子弓起,蜷缩成一团。
朦胧中抬眼,见不远处谢钰已换好了官袍,似打算往宫中上值。
一想到他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疼痛终于战胜了理智,她艰难开口道:“我的癸水来了。”
她的语声细弱,却终究还是传到了谢钰的耳中。
谢钰并未回头,只是抬手系着领口的玉扣,语声淡漠:“妹妹若想骗我,不妨寻点其他的理由。”
“一句谎话重复两次,并不好用。”
他说罢,缓缓将玉扣系好,却始终未再等到下文。
谢钰皱眉,终于转过眼来。
却见不过顷刻的功夫,小姑娘的面色已经煞白,像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谢钰一愣,疾步上前掀开锦被。
见榻上一片鲜红,眸底一颤,立时便将系在她腕上的丝绦解开,慌乱将人扶起。
折枝的身子不自觉地在他怀里缩成一团。素手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小腹,冷汗涔涔而下,濡湿了他的官袍。
“泠崖!”谢钰扯过榻上锦被遮住她的身子。听见槅扇被推开,有人疾步而来,便取出玉牌抛向声来之处,咬牙厉声道:“去崔府里请崔白!若是不来,便绑到别业,不可耽搁!”
崔白来得极快,是被泠崖拽上快马,一路颠簸到别业。
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便又被一路带到上房里,给折枝诊脉。
无论再是仓促,崔白也终究是年少成名的崔院正,指尖只隔着帕子往折枝手腕上一落,不消片刻,便站起身来,面色不善地往外间行去。
谢钰见他这幅形貌,眸底的神色愈发暗了几分,只一言不发地抬步跟到前厅。
崔白正往纸上写着药方,见谢钰进来,脸色更是难看,索性出言讥嘲道:“我难得休沐一日,还想陪夫人去庙里进香。没曾想刚起身便被泠崖绑来。还当有什么大事。怎么,女子来癸水,没见过?”
他说着,似乎觉得并不解气,便又冷笑道:“也是,你可能还真没见过。”
谢钰被他这样劈头盖脸一顿嘲笑,面色也是冷了一层,但仍旧是皱眉问道:“女子来癸水,会疼成这样?”
“寻常女子不会。”崔白写完了方子,搁笔吹了吹上头的墨迹,信手递给谢钰:“但你这姑娘是胎里带来的寒症。与寻常女子不同。”
“这病若是好生调养着,兴许能缓解一二。但根治,恐怕不能。”
谢钰接过了方子,闻言眉心锁得愈紧,终于低声道:“她喝过避子汤。”
“不是与你说了,这是胎里带来的寒症。避子汤不过让葵水早来了几日罢了。”崔白说罢便抬步往外走,也是一脸的不悦:“跟着我的方子抓药便是。我还得赶回去见夫人,下次寻我,记得选上值的时候。”
他说着愈发疾步往外走,却在迈过门槛的时候,似又想起了什么,脚步微顿:“不过这避子汤,往后也不必再让她喝了。”
谢钰握着药方的长指骤然收紧,语声低哑:“为何?”
“有这寒症在……”崔白顿了一顿,缓缓开口。
“这位姑娘子嗣上,恐怕艰难。”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