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绍回到芙蓉巷,先去漱口把嘴里的血腥吐了个干净。
他不能叫烟柳担心。
芙蓉巷里伺候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在厨房,另外一个如今大概在伺候着烟柳。
他自己在茶水屋里用凉了的茶水漱口,只觉得脑袋一阵阵的痛,口腔左边像是裂开了一般,疼得他忍了好一会儿,才把泪水逼回去。
谢澜她好狠的心,三番四次叫人毒打夫君,他当初真是瞎了眼,被她温婉柔和的性情欺骗了,殊不知竟是如此的善妒。
她那个表姐北冥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就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挨了打,祖母和父亲肯定知道,那他愤然而去也有了借口,回头来请的话,他不能再轻易回去的。
“小柏,那手巾过来……”
他叫了一声才想起小柏在承恩伯府没跟着过来,他身契在母亲手中,母亲不许他来。
这些年锦衣玉食的贵家哥儿生活使得他觉得自己如今无比的狼狈凄惨。
想起初中探花郎,又娶了郡主为妻成为郡马爷,虽是刚入仕途,但人人都说他前途无可限量,那会儿多风光啊。
只那会儿多风光如今便多凄凉。
漱口之后,又把脸擦拭干净他才朝月息居而去。
进门却见一个包袱放在桌子上,烟柳背对着她,但穿戴整齐,钗环插在发髻上,身上所穿的是给她赎身的时候那一身杏子黄绣花百褶裙。
“烟柳!”梁绍唤了一声,从身后抱着她,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这是谁的包袱?”
顾青舞慢慢地推开他,面容不再如往日那般温柔妩媚,仿佛是笼了一层冰霜,“我不叫烟柳,我叫顾青舞。”
梁绍的手忽然落空,怔了怔,“但对我来说,顾青舞和烟柳都是一样的。”
顾青舞站起来,眸色冰冷,“随便吧。”
梁绍心头一慌,“烟柳,你怎么了?”
顾青舞拿起包袱,语气淡漠,“等你回来,是为了和你告别,从今往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梁绍如遭雷劈,肿起来的脸僵住了,“你说什么?”
顾青舞望着他,以往含情脉脉的眸子,如今已是寒冰玉碎,“我说,我们之间缘尽于此。”
“为什么?”他慌得嘴唇一哆嗦,猛地伸手拉住顾青舞,“是不是承恩伯府的人来过?是不是郡主身边的人来过?他们欺负你了是不是?他们逼迫你离开我,对不对?”
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把顾青舞抱在怀中,“你不用管他们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我绝对不会不要你的。”
顾青舞翻了翻白眼,真是连装都懒得跟他装了,“是我不要你,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丢了官,没了世子之位,以后也不能承爵,空有探花郎的功名却毫无用处,宠妾灭妻的名声整个京城都知道了,你就是想找个夫子来当当,人家都嫌你德行有亏。”
梁绍大受打击,简直不敢置信地看着变得冰冷陌生的她,只觉得一颗心都要被搅碎了,“可我这样是为了谁啊?我全是为了你。”
“所以呢?我要领受感恩吗?”顾青舞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今日我离开,本可以跟你说是受了承恩伯府或者是永安郡主甚至是北冥王妃的威逼,可我不屑,你出身爵府,且有爵位可继承,但你终日愤世嫉俗,说权势压人,你享受着权势又鞭笞权势,真虚伪,你若真只是个平头百姓,看你敢不敢这般胡说?真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你这种人我瞧不起,以后别来找我!”
。
梁绍回到芙蓉巷,先去漱口把嘴里的血腥吐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