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离开后,松月溪道:“能不能让徐潇宁动用归元殿的力量,帮咱们大范围调查忘尘阁弟子的去向?我还是觉得虽然血魔蝶为祸人间铁证如山,但咱们也不能轻易排除合欢宗的嫌疑。”
“嗯……”谢天双手交叉,撑着下巴,面上波澜不惊,心里思绪万千。
虽然某人一直怀疑他家弟子这多多少少令他有点不爽,但是对方没有被他牵着鼻子走,而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也让他感觉他是个很可靠,很清醒的人。
在欣赏他之余,他也在反省自己。虽然身为少主该信任自家弟子,但也不该盲目信任,所以他也得重新审视这件事。
反省完毕之后,谢天再度打量对方。这时候想感谢他,感谢他无意间点拨了自己。
“可以,”他点点头,“我同他说。”
虽然他也让合欢宗的人在做这件事,但肯定是归元殿人手更多,消息更为灵通,请他们办这事要合适得多。
不久之后徐潇宁回来了,谢天道:“忘尘阁失踪人数众多,不知能否请徐公子动用归元殿的力量,帮忙仔细调查?”
“哦,我也有此意,”徐潇宁道,“方才我与归元殿联系了。盟主会安排人手,往各地收集情报,届时会整理出名单和各人的详细去向,给两位阁主过目。”
“那就有劳了,”松月溪道,“他日若归元殿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就是。我二人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分内之事,不必客气。”徐潇宁是完全不图回报的。
对于他乃至整个归元殿来说,各大门派找他们求助是好事,这对巩固归元殿在修真界的地位有极大帮助,因此他们很愿意扛起责任,也全然不惧任何挑战。
约莫一刻钟后,祝星洲匆匆赶回。四人分成两组,分头去搜寻血魔蝶的下落。
忘尘阁的两人找山里,祝星洲和徐潇宁找城中。松月溪本想依靠木系天赋,通过花草树木来寻找血蝶的踪迹,但对方隐匿了气息,他目前的修为又无法感知太大的区域,找了半天累得不行不说,还一无所获。
谢天见他脸色煞白,便让他停下歇息。松月溪却想尽快查清门派弟子失踪之谜,遂不顾身体,勉强支撑。
他朝谢天问:“你想到没有?先前说的不对劲的地方。”
“啊,”谢天顿时尴尬起来,“本来想到了,但是被晏春给打断了,这会儿又想不起来了……”
“没事,”松月溪道,“慢慢想。”
戌时三刻,徐潇宁用传音术呼唤二人,说是血魔蝶再次出手了。
两人匆匆赶过去,事发地点赫然是他俩白日里来过的那间酒楼。
大量血水顺着楼梯从二楼流到了一楼,两具尸体倒在断裂破碎的桌椅之中,皆被开膛皮肚,掏走了心脏。另有两人重伤昏迷,血流不止。
祝星洲和徐潇宁分别蹲在地上按住他们的伤口,拼尽全力为其输送真气。
徐潇宁抬头看向匆匆赶来的两人:“你们白日来过这里是么?”
松月溪脸色点点头。
所有人都明白——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警告。
徐潇宁是第一个赶到案发现场的,因他对青霞很熟,为了节省时间,他并未与祝星洲一起找血魔蝶,而是与之分头行动,各找一边。
走到这附近时,他忽然听到惨叫声,于是立刻匆匆赶过来,但他到的时候惨剧已经发生,他马上站在窗边朝外射出了一支金光箭,用其追踪血魔的踪迹,随即赶紧通知祝星洲和忘尘阁的两位。
等祝星洲来了,他试着追踪金光箭,但却那箭却与之断了联系。
这颇为诡异。
徐潇宁本想出去找箭和血魔的下落,然而酒楼里还有没断气的,还是活人要紧,他只得留下。
酒楼里的伙计早就吓晕了,只有掌柜的还醒着。他称几位客人是傍晚过来喝酒的,因为小二不小心将酒水洒在了其中一位客人身上,他们便大发雷霆,不准任何人到楼上打扰,因此伙计们并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
谢天走上前检查尸体,四人衣着各不相同,有男有女,而且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有疑似被血蝶咬过的红点。
他低头观察四个人的脸,很快给出结论:“他们都是昨夜去过红雨山庄,假冒忘尘阁弟子的人。”
松月溪和雎鸠鸟也分别进行了确认,的确是昨夜见过的面孔。
谢天又直接上手去扒拉死者的伤口,徐潇宁立刻出声劝阻:“谢兄,死者为大。”
“知道,死者为大。”谢天将死者翻了个面,不给半分尊重,继续扒拉其伤口。
徐潇宁看不下去,忍不住朝其伸手,想将他拉开。松月溪却立刻用剑柄架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干扰谢天。
片刻之后,谢天正色道:“伤口不够干净利落,手法相差很大,似乎不是昨夜的血魔蝶所为。”
祝星洲微微一愣:“他竟还有帮手?”
松月溪走到窗边,从虚空中抓来几片桃花,转身扬手将它们覆在了死者面部,而后默念咒术,桃花却并没有像昨夜撞上血蝶一样快速腐坏。
他指间拈着一片花瓣:“不是血蝶,只是普通的伤。”
徐潇宁皱起眉头:“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谢天直起身来,举着两只血淋淋的手,转身在旁边的屏风上用力按了两个血手印,留下自己来过的证明,“许是模仿作案。”
这屏风上原本绘着大片的水墨山河,此刻溅满斑驳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
“或者——”松月溪道,“趁乱栽赃给血魔。”
语罢他和谢天对视一眼,彼此都若有所思。
稍后四人将尸体和伤者都带到了春风居。尸体和尸体相互比对,伤者和伤者相互比对。确实如谢天所说,新尸体的伤口和昨夜死的人有不小的差别,不太像是同一人所为。
眼前迷雾重重,事情似乎变得更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