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自讨苦吃。

卫溱郁闷地翻了个身,伸手摸到卫溱身上的薄衫,“冷吗?”

“不冷。”容雪霁感觉着搭在自己腹部的手,语气微沉,“主人早些睡吧。”

“我睡不着。”卫溱说,“我难受。”

容雪霁偏过头去,和他在昏暗中对视,好半晌才说:“主人想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想做。”卫溱郁郁地道。他叫容雪霁上来,是想反击,因为失控的不能只他一人。可是此时他才惊觉这无疑是将懊恼和羞耻都摊在容雪霁的眼中,他太急了,求不了胜。

“那就不做,闭眼睡觉。”容雪霁摆正脸,“主人何时想报复我都可以,我随时恭候。”

卫溱闭眼吸了口气,冷声道:“别气我了。”

“好。”容雪霁闭上嘴,不再说话。

卫溱也不再开口,屋里只余下外面的风雨声,还有两人轻悄的呼吸声。

半晌后,身旁的人动了动,容雪霁刚睁开眼,身上就压下一片被子,那被角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正好打在他脸上。

“……”

容雪霁抿了抿嘴,轻悄地将被子盖好。为了将被子匀给他,卫溱翻平了身子,他们之间离得更近,他探手就能摸到卫溱的一切。除了卫溱,他只和一个人挨得这么近过。

指尖的温热感在此时愈发清晰,容雪霁睁眼与黑暗对视,想起了他的父亲。

“爹爹那么爱娘亲,为什么要带她上战场?”那时候的容雪霁还没长大,平日里在外面装出一副冷酷深沉的小大人模样,可私下里总是有好多问题,找准机会就要跟爹一起睡。

“因为她想跟着我。”男人掐他的脸,“阿徵也想跟着,所以爹爹也带着阿徵。”

容雪霁将小腿搭在男人的身上,撑着胳膊看向军帐门的方向,“每天都会有很多人被抬回来,甚至有人被留在战场上,永远回不了大秦。这里这么危险,爹爹不怕娘亲受伤吗?”

“我无时无刻不在惧怕。但是阿徵,将你们留在京都才是最危险的。”男人握着他乱动的小腿,语气微沉,“你现在还不懂,但你只需要知道我与你娘曾经许下诺言,要生死同寝就好。”

“那我呢?”容雪霁可怜巴巴地埋下头,用额头撞击男人的胸膛,“你们只管自己!”

男人说:“傻阿徵,爹娘总会比你先走,等你长大,自会有人陪你。你们也会像爹娘一样,情深义重,恩爱不疑。”

“那我希望她像娘亲。”容雪霁掰开男人的手,继续抖着小腿,“要跟娘亲一样漂亮,我不要求她上战场,但是骑马射箭是必须要会的。女儿家要学的那些规矩,她可以不必学,只要……”

他说不出个只要什么,于是思索了半天,严肃道:“好吧,我什么都不要求,只要我们互相喜欢就行了。”

男人被他逗得哈哈大笑,“臭小子毛都没长齐,知道什么是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