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涞觉得林斯逸有些过于莫名其妙了,好端端的说什么结婚?
她对结婚这件事避之不及,想都不敢想。
周涞永远不会忘记,她父母离婚那天自己站在雨雪里淋了整整一个小时,整个人身体冻得冰冷。那种彻骨的寒冷,叫她永生难忘。
如果结婚的结果必然是离婚,那一纸婚约又能保障什么?
从小的家庭环境,让周涞对婚姻这种事情没有半点兴趣,甚至非常排斥。
婚姻不能保证什么,婚姻更不能改变什么。
和林斯逸在一起这段时间里,周涞更没有考虑过结婚这件事情。
尚且不管林斯逸有几分真心,但周涞要先表明自己的立场,她说:“这种事情能够随便说说吗?”
林斯逸扯了一下苦涩的唇角,他彻底说不出什么话。
他想说他并不是随便说说的,他喜欢她,他爱她,这是埋藏在心里整整十年的事情。
可是他太笨拙了,一遇上她的事就变得口齿不清,六神无主。
除了周涞以外,林斯逸从未吻过任何一个人。但这样说倒也不能完全对,林斯逸喜欢小孩子,他抱过自己表姐那个不满一周岁的小奶娃,忍不住在人家肉嘟嘟的脸上亲一口,再亲一口。表姐那时候还打趣林斯逸:你那么喜欢小娃娃,就赶紧找个老婆。
林斯逸有些羞涩。当时的他已经上了大学,但从未想过找什么女朋友的事情,更别提老婆。
林斯逸甚至想过,如果他这一生心里只有周涞一个人的话,那么他这辈子也不会去结婚的,因为这样对另外一个人不公平。
他要爱一个人,那只能是纯粹的,心无旁骛的。
他要娶一个人,也必定是深爱对方才会做这个决定。
可是,很现实的问题摆在林斯逸的面前。
有时候光靠他内心的那点东西是根本不值一提的,他拿什么来娶周涞?
百无一用是深情。
林斯逸的沉默倒是叫周涞有了反击的理由,她严肃地问:“林斯逸,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出国留学了?”
林斯逸诚实地点点头:“是的。”
周涞讥讽:“看吧,要不是我自己发现,你是不是也没有打算跟我提。”
“不是的,我是想当事情都确定……”从未想过隐瞒,只不过林斯逸这个人从来都是做十分才说一分的人。
“确定下来然后通知我一声吗?”周涞说出口才惊觉,这件看似无关紧要的事情,居然像是一根刺早就扎在她的心里。她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意的,甚至还十分支持林斯逸能过出国。可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她竟然如此在意?
周涞又道貌岸然地解释一句:“我没有阻止你去留学的意思,出国镀个金这件事我非常支持的,真的,傻子才会选择放弃。”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他的确想过放弃,为了她。
“你怎么会傻呢?你可是z大的双学科博士,你这种人是最精明不过的,不是吗?”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尖锐的刺,狠狠地往林斯逸的身上扎。
从小到大,林斯逸自诩也算是坚强的一个人。遇到问题解决问题,从未像此时此刻,惊慌失措。
他很怕自己会是去什么,即便他一开始就没有拥有过。
这是他们两人在那么亲密的关系之后第一次吵架,只是把那些存在的问题一次性都倒了出来。倒不至于不可开交,毕竟正在热恋期,看到的都是对方身上的好,只想下一秒就紧紧相拥,用力亲吻。
周涞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话越来越刻薄时,自己也怔了一下。
不该这样的,要冷静。
人的这张嘴巴,可以变成最温柔的亲吻,也会成为最尖酸刻薄的武器。
周涞这个时候像是变成一只刺猬,她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在遇到外界伤害时,会下意识收起自己身体最柔软的部分,再露出坚硬的锐刺去反击。
伤害从来都不是她的本意,她只不过是想保护自己。
可伤害又是实质的存在,因为她必然难以两全。
周涞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拧着眉:“算了,我们两个人还是都冷静冷静吧。”
冷静,代表着还有回旋的余地是吗?
林斯逸抿着唇没说话,他像是做错事的小孩子,小心翼翼地看着周涞。
周涞看着林斯逸这副样子莫名有些心软,可她这会儿又真的觉得很烦,咕哝了一句:“一点也不好玩。”
林斯逸呼吸一滞,双眼紧紧地锁在周涞的身上,似不相信这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无论前面周涞说了多少伤人的话,但林斯逸都不会放在心上。
“玩”这个词却像是一个隐埋在地下的暗雷,一不留神踩一脚,能够让人粉身碎骨。
他没有忘记,那天在time酒吧时,周涞在和别人打赌——“林斯逸那个书呆子看着还蛮好玩的,你要玩玩嘛?”
林斯逸站起来,脚上像是灌了钳。有那么一瞬间,他似乎有些耳鸣,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听到她说话了。
他去拿了自己的衣服,换好之后走出来。
周涞靠在床上,叹了口气拿起一旁的手机,烦闷地点开微信。
微信上一排的红点,给她发消息最多的是弟弟陈澈。
凌晨两点陈澈还给她发了语音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