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是戏

江荇之戴上了那枚红色的月衔珠。

为了避嫌他特意挂在了脖子上,衬着那身蓝底的衣衫相当显眼,还很暴发户。

第二天一早玉花宗三人就瞧见了。

斐音眼睛一下亮了,“咦?江仙君,你也有块一样的玉佩!”

她说着脑袋都支过去了,又被凭澜拉回来。凭澜同江荇之抱歉地笑笑,“失礼了。”

林阔也看了过来,视线在两人腰间堪称一对的玉佩上来回了两圈,有些小失落地收回目光。

江荇之严谨地强调,“颜色不一样。”

钟酩就站在他身后,蓝色的聚灵珠在阳光底下光晕流转,煞是亮眼。斐音瞥了两眼:嗯嗯,颜色不一样,自古红蓝那什么……懂的都懂。

她又问,“江仙君怎么今天才戴上?”

江荇就看了眼钟酩:快解释吧,你撺掇的。

钟酩给他看回去,笑了一下。

江荇之:???

笑而不语是什么意思?

斐音就看着这两人眉来眼去,耍尽了情侣间的小把戏。

钟酩不吱声,江荇之只能胡诌,“我掐指一算,前两天戴玉,必有大凶。”

场中同时一静,三道目光情不自禁地聚集到钟酩身上。

钟酩盯着江荇之虔诚的脸看了两息,随即捞起他的胳膊往湖边走,“该下水了。”

江荇之,“这么急?”

“洗洗你的脑子。”

“……”

背对着三人走到湖边,江荇之暂时跳过刚刚那茬,对钟酩道,“据我观察,民风淳朴。”

这几位少年少女眼中毫无贪婪之色。特别是斐音——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后者好像恨不得把这两枚玉锁在他俩身上。

钟酩说,“日久见人心。”

言下之意,再多戴几日。江荇之说,“也行。”

经过前几次下湖,他们现在已轻车熟路。尤其是前方开道的钟酩,行动流畅,身手利落,完全不给江荇之留下一点发挥的空间。

江荇之跟个挂坠似的缀在他后面,开始不明白自己下水的意义,“柏慕,我下湖是干嘛来了?”

钟酩探查着花苞,头也不回,“保平安,庇护大凶的我。”

江荇之,“……”

从湖底回到岸边,江荇之心底一片虚无。他忖了忖,拍拍正在烘衣服的钟酩,“湖底交给你一个人就够了,我这几天去干点别的事。”

钟酩整理衣衫的动作顿住,抬眼看来,“你要走,去哪儿?”

江荇之总觉得对方的眼神有点危险,像是怕自己丢下他独自跑路。他真诚地解释,“去几大宗门回访一下,问问进展。”

钟酩还是看着他,不说话。

江荇之想了想,“你是不是怕我跑了,把你们几个困死在这山谷里?”

隔了片刻,那张抿紧的唇张开,“是啊,特别怕。”

他曾经无数次梦到自己和江荇之肩并肩地走在旷野,九天雷劫落下,他转头再也找不见身旁的人。

江荇之就向他保证,“若我丢下你们跑了,大不了你把这片山谷夷为平地,届时把我抓回去,怎么处置随你。”

他说完就看对面的男人沉默了,似乎在设想那样的场景。

也不知想到了哪个阶段,末了竟微微勾起嘴角,目光深深地看来,“好。”

“……”江荇之尾椎莫名一颤,总觉得自己不小心打开了某种开关。他不作深想,转头准备离开,“那我先走了,这边交给你。”

钟酩应下,“你去吧。”

·

江荇之像阵风似的走了。

本就空荡的湖边少了一个人,玉花宗三人立马就发现了。

钟酩一个人抱着胳膊靠坐在那头,除了固定时辰下湖一趟,其余时间都如一块磐石岿然不动。

斐音暗搓搓地瞅了一两天,看江荇之还没回来。而钟酩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她没忍住大着胆子凑过去,“柏仙君。”

那双锐利的眼掀开。

斐音小心翼翼,“江仙君怎么不见了?”

钟酩,“他有事。”

斐音试图让气温回暖,“小别胜新婚。”

“……”钟酩终于转过头看她,“你觉得我们是哪种关系?”

斐音两只大拇指碰了一下,朝他露出一个“我懂”的表情,“你不是处处护着江仙君嘛,一目了然呀。”

钟酩目光转向前方,眼底沉敛着湖光,“很明显?”

斐音,“嘿嘿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又不是瞎。”

钟酩哼笑了一声,江荇之不就是瞎。

不但看不出自己对他的感情,还惦记着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