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定好一行人,玉花宗桃木舟载着两人一笔,迎着斜阳转瞬消失在天际。
迎着悠悠晚风,江荇之鬓发被吹得飘散。
他肩头那撮狼毫也跟着飘散。
钟酩转头看见这一人一笔,忍了半晌还是没忍住伸出手,捏着那支碍事江狼嚎丢到了一边去。
“嗷干嘛呀!”
江荇之一手捞住翻了个跟斗江狼嚎,问钟酩,“你刨它做什么?”
没了那支笔挡在中间,江荇之脸就清清楚楚露在他眼皮底下。钟酩看着他,“我就随手一拎,它都毫无招架之力。”
“所以?”
“初生笔灵防御力低,又容易被外界觊觎。平时还是收起来比较好。”
江荇之看了眼单纯江狼嚎。嗯,确实很容易被拐骗。
储物袋一敞,“快,进来。”
江狼嚎,“……”嘤!
那个徒子徒孙就是想争宠,真是好重心机!
把不情不愿江狼嚎收起来之后,周遭立马安静了许多。钟酩终于得空和江荇之说话,“你非要带上它去秘境做什么?”
江荇之道,“玉花宗遗迹和秘境联系千丝万缕,这只笔灵又是门中年代最悠久生灵,带着一起上路,说不定有需要它时候。”
“也好。”钟酩应了一声,没再提出异议。
·
玉花宗和洵阳城两地离得不远,很快便回到归雪门地界。
时隔小半月,远远看着那山头似乎又规整了一些。
四周已搭起石墙红瓦,脚下铺上了锃亮地砖,一派井井有条模样。江荇之甚至怀疑自己再晚两个月回来,诛严可能真会修一座宫殿。
正想着,诛严和诛绪便听见动静赶过来,“门主!柏护法!”
江荇之从桃木舟上落下来,脚刚踏上实地,一只手就搭在他后腰轻扶了一下。
他本来没意识到哪里不对,直到对面诛严微微瞪大眼,看向他两人姿态。江荇之回过神,拍拍钟酩手:该出戏了。
钟酩神色自然地收回手。
诛严目光依旧流连在二人之间,思绪万千。
诛绪则相当淡定,他可是窥见过门主和护法间“不可告人”关系,这点小场面算什么?
江荇之不知他两人心中所想,开口询问,“我们离开期间有没有陌生人敲门?”
说到这个,诛严神色一下收敛,“七绝楼前几日来过一次,由第三高手亲自带队,只不过没能进入结界,徘徊一圈就回去了。”
“不急,等七绝楼楼主来了再说。”
诛严仿佛没听清:什么???
江荇之又从储物袋中薅出一把把无还谷花来,“正好,把这些花栽去山脚下。”
山头顿时一片云里雾里,像极了诛严此刻心情。
江荇之看白雾就要弥漫开,出声催促不明觉厉诛严两人,“快去。”
“是!”
两人腾云驾雾地走了。
江荇之转身去向院里,这一路风尘仆仆,他打算先休息休息,其余事暂且搁置一旁。
他同钟酩道,“我回去泡个热汤。”
钟酩站在他院门口看着人进去,“去吧,你身上太凉,是得泡泡。”
江荇之就心安理得地跑回屋中。
他回去后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有灵力温着,这一泡就泡了大半个时辰。
外面天色暗了下来,山间空气清冷。
江荇之踏出浴桶,随手披上一件中衣,推开屋门走出去。
院前新修了一方望台,正对着洵阳城方向,视野开阔。台边置了块光滑平整盘云石,可供坐靠。
一棵遒劲松树矗立石旁,衬着辽阔夜幕旷野,景色相当好。
江荇之刚在石块上坐下,身后就有了动静。
脚步声步步接近,紧接着一件披风落下来,旁边多了一道身影,“知道自己体寒,还连外衫都不穿?”
江荇之转过头,钟酩眉眼像是载着山间清冷空气,视线在扫过他微敞衣襟时顿了顿,随即垂眼伸手一拢,“你真是——”
“穿多穿少,差别不大。”江荇之自己拉上了披风。
“还有小半个月秘境就打开了。”钟酩说,“等去了秘境……”他话音一止。等去了秘境,找到那道机缘,说不定能知道江荇之神魂受损原因。
“去了秘境怎么?”
“没什么,给你找找有没有温补灵草。”
“你有心了。”江荇之欣慰,“不过还是算了,找到了我也不一定能用上。”
“为什么?”
“说不定我到时候就回别地方去了。”
一切开端都源于秘境中那道机缘,先是机缘出错叫他魂飞魄散,又是莫名重生到了一千年前。
如果能从源头解决问题,是不是就能找到方法回去?
江荇之说这话时,眸光澈亮。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仿佛想到了什么幸福事。
钟酩心头一撞,呼吸滞了半晌,“……你就这么想回去?”
去见那个人。
对这里一切毫不留恋。
“嗯。”江荇之语气轻快,“想赶紧回去。”把观摩费要回来。
酸意从心脏漫上牙根,钟酩垂下睫毛颤了颤,焦灼情绪在胸口翻腾。
太快了。还没能让江荇之喜欢上自己,就又要放这人回到他心上人身边去。
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叫江荇之多在意自己一些?
江荇之没有察觉出前者异样,他看向大片空旷郊野,同钟酩叮嘱,“到时候我要单独行动,你带着诛严、诛绪进去。”
“我和你一道。”声线喑哑。
江荇之转向他,“为什么?”
钟酩抿了抿唇,抬眼看来,“你若真回了另一个地方,离开这里…在那之前,让我和你多待一会儿。”
此刻再无旁人,也不是为了做戏。这话却暧昧得烫人。
江荇之一时怔在原处,话全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他一双唇张了张,有些不敢确认,“为什么?”
一只手拾起他胸前红玉,钟酩毫无遮掩,“想待在一个人身边还能是为什么?”
“你自己想想,江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