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芥两袖飘飘行过白雾:我看着倒像是你吹彩虹屁。
桃木舟轻车熟路地穿过雾气落在山头。诛严和诛绪闻声而来,看到无芥不由一愣,“门主,这位是?”
归雪门自成立以来,还是第一次进了生人。
江荇之向他们介绍无芥,“我们新成员,神算子。”说完又叫诛严给人修间屋子,“找一处聚天地之灵气好位置。”
无芥四下看了一圈,“这里空荡荡,得修挺久吧?”
诛严说,“可以马上有。”
无芥:?
应完这一声,诛严立马转身造屋子去了。无芥赞叹了一声“人才”,打量着这片山头,
“既然有这样人才,千万别浪费了。正好来帮忙挖山凿渠,贫道给这山头改改风水。”
江荇之就欣赏这样实干家,他大手一挥,“改!”
留下几人在外面改风水,江荇之回到屋里联系各大宗门,帮无芥物色客户。
院外,无芥竖起两只瘦长手指,沿着山脉石林指指点点,同一旁记笔记诛绪说下几道改动之处。
钟酩没有走,就负手站在旁边听着。
听人讲得差不多了,忽而开口,“怎么改有利于姻缘?”
诛绪笔下一滑,无芥微微一笑,“林间平地宜开凿一处温泉,门主看着气虚体寒,该多养养身体。”
钟酩,“风水学这么说?”
无芥抿着唇,半晌又是两声气泡破裂似笑声,“哈哈!”
“……”额头青筋暴起。若不是看在这人能掐会算,钟酩觉得自己一定会拿剑砍他。
感受到后者森冷,无芥出声安抚,“莫急莫气,凿个温泉总是好。山水有灵,不止姻缘,运势也会好起来。”
他说着嘴皮碰了碰,身侧记笔记诛绪顿住,声音入耳忽如蚊蝇。
钟酩听见无芥慢悠悠道,“你姻缘,合于水。”
·
要改风水图很快做了出来,交给江荇之过目。
江荇之看了一圈没什么问题,尤其在看见温泉池时还弯了弯嘴角。钟酩敏锐地察觉到,“你喜欢?”
“这个很适合我。”这条咸鱼。
“好。”
图纸被收走,钟酩叮嘱了一声“早点睡”,转身朝屋外走去。
无芥院落当晚就已经被诛严建好。
院落修在山头往下一点位置,避开风口,据说是为了避免吹散灵感。
钟酩一路找了过去,敲响了新修屋门,咚咚。
开门,是无芥那光溜溜脑袋,金灿灿眼睑。对方眼皮子像是抖了抖,“现在不是营业时间。”
钟酩掏出两枚灵石。
半开屋门一下大敞,无芥侧身将人迎进屋,“欢迎欢迎,内部人员除外。”
哐啷,灵石搁在桌上。无芥请人坐下,“柏护法这次是要问什么?”
“姻缘。”钟酩问,“合于水是什么意思?”
他心头隐隐揣了股期待,时不时就冒出头来:江荇之名字里不就有水?不但名字里有,脑子里也有,堪称和水紧密相合。
但仅看这一点,相合范围未免又太宽泛。
这番揣测反复拉扯,在心底晕开,搅动着融入血液经脉。叫他浑身都好似沸腾,一定要找无芥问个清楚。
无芥叹气,“唉,贫道已经说得够多了。”
钟酩,“多多益善。”
无芥阖上眼皮子隙开一条缝瞅过去,“也罢,就再多说一点。”他一指在桌面上勾画,“缘起于水,承于水,转于水,合于水。把握机会,大胆一点。”
“没了?”
“就这么多了。”
钟酩皱眉,似乎说了很多,又似乎什么也没说。感觉是花两枚灵石换来了新一轮疑惑。
“我回去琢磨,不打扰了。”他起身回屋,出门前又停住脚步,转头对无芥道,“下次再来找你。”
无芥,“……”
他摸摸光滑灵石,“好。”
…
风水改造从第二天就开始动工。
江荇之为无芥联系好了天衍宗,后者这会儿已经奔赴他第一批客户了。山头只剩钟酩、诛严和诛绪。
钟酩今日格外积极,凡是引水凿渠都一马当先。
江荇之看着他高大背影像是挟着风,走动间衣角都被带得翻起来。在钟酩第五次从林间穿出来时,他把人叫住,“你是不是被蛊住了?”
钟酩一缕额发搭下来,划过眉眼,“你想多了。”
“你积极得让我害怕。”
“宗门是我家,建设靠大家。”
江荇之惊悚,桀骜如柏慕居然会说出这种话!
钟酩说完把他拎到一边坐着,“你在这儿待着,杵在岔道口有点挡路,耽误进度。”
“………”绝对是被什么蛊住了。
宗门改造有了钟酩加入,几乎是神速推进。
山头布局换了个模样,江荇之心血来潮飞身上天俯瞰而来,讶然发现此处竟隐隐盘成了一个“龙脉”。
左引渠谓之青龙,右修道谓之白虎。前有坪谓之朱雀,后坐山谓之玄武。龙穴居中,天时地利人和。
四周笼着一圈白雾,恍若仙云弥漫。
江荇之左瞅右瞅:这山旮旯整得还挺像一千年后被称为“帝下之都”昆仑。
简直就是低配版,干脆把这山包包改名为“小昆仑”!哈哈!
他被自己低配版复刻逗乐了,落回山头时还在“咯吱咯吱”地笑。引得刚刚回宗无芥和从林间走出钟酩一阵侧目。
钟酩无奈,“江荇之,你不要笑得这么……”
江荇之咯吱咯吱,“什么?”
钟酩,“鸡贼。”
江荇之现在心情好,也不计较他措辞,大方地同人分享了自己给这山头新更名字。钟酩眸光微动,“为什么是‘小’昆仑,大在哪儿?”
“咯吱”戛然而止,江荇之这才回忆起舆图上似乎没有昆仑。
他说,“那不要‘小’,就叫昆仑。”
反正是他私底下叫叫,又不会影响什么。
·
经过几天动工,风水改造完成。
无芥业务也如火如荼,给归雪门增添了不少收入。
一切都在步入正轨。
江荇之在院中新栽了一片仙草,从开凿河渠中舀来灵泉浇沃。一截纤白手腕从宽大袖摆间伸出来,转动间撒下滚滚水珠,反射着太阳光晶莹透亮。
水珠间倒映出细碎身影。
江荇之转头正瞧见隔壁院落钟酩出门。后者这几日时不时就往山下走,以前见到自己都要说一声去哪儿,现在一声不吭,正气凌然中透出一股狗狗祟祟。
他没忍住将人叫住,“柏慕,你去哪儿?”
钟酩停下来,“散步,你也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