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跨入殿中一瞬,眼前场景骤然变换。
果真如江荇之所说,四周是一片灰暗荒郊野岭。枯石耸出地面,头顶是乌沉沉天幕,隐隐透出几团电光,好似藏着雷鸣。
风大了起来。
江荇之外衫翻动,抬头看向天际,长剑入手,剑锋一震。噌!
“柏慕,要来了。”
“嗯。”煞气盘绕古剑举了起来,钟酩胳膊比江荇之长一些,隐隐将人护在剑身之后。
两柄长剑一银一玄,剑锋齐平。
话落四野里狂风大作,卷起云幕碎石形成巨大漩涡,裹携着撕裂虚空气势,直直冲向旷野间两人。
下一刻,两道身影同时飞身而起。
大乘巅峰修为如长风破浪毫不避让地冲入旋风之中。
……
风、雨、雷电、地动、潮汐。
传承之地中轮番变换着天地间能量最为浩大几种天灾。
一剑霁雪破光,江荇之劈开当头打下滔天巨浪。滔滔海浪消失在眼前,取而代之是昏沉天幕之后忽隐忽现亮光。
——像是要落下惊雷。
似是为了印证他猜想,一道银色巨蟒穿云而来,将天穹撕成两半!惊雷落点直冲向江荇之所在位置。
恍惚之间,像极了他渡劫那天。
江荇之正要迎上,心头莫名一绞!他下意识按住心口,“嗯……”
手像是失控般拿不住剑。哐当、庭雪落在了脚边,江荇之呼吸急促,钻心绞痛如潮汐淹没了识海。
一切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江荇之!”钟酩很快注意到他异样。
巨大惊雷瞬息就要落到眼前,钟酩身形一动挡在江荇之跟前,提剑迎上。剑意出鞘,在两方能量碰撞在一起刹那,钟酩便意识到这惊雷气势之骇人,恐怕不比渡劫天雷弱上几分。
除非他尽全力使出太虚剑意,方可打回天雷。
他转头看了眼身后江荇之,身体比大脑更快作出反应——几道符阵法器丢了出去,钟酩一个回身把人带入怀中。
轰隆——!法罩破裂,土崩石碎。
宽阔后背挡下了所有惊雷,唯有怀间一隅密不透风。
江荇之从剧烈绞痛中睁开眼,眼前是灼目白光,耳畔传来一道闷哼。钟酩抱紧了他,那双拿剑手吃不住压力般抖动。
“柏慕!”江荇之心口一窒。忍着绞痛一把抓起脚边庭雪剑,目力冲破灼灼明光寻见了云幕后核眼。
持剑之手指骨毕现,江荇之用尽全力朝能量核眼中一掷——
哧!流光没入云后,轰然惊雷被一击冲散。
四周终于安静了下来,风声也停了,场景不再变换。一剑破障,他们出来了。
“柏慕。”江荇之赶紧看向身前男人,“你怎么样了?”
沉重呼吸扑在他颈窝里,宽厚肩头耷下来。钟酩还维持着搂他姿势,只是在听见破障声响时呼出一口浊气,将头靠在了江荇之肩上。
太痛了,从四肢百骸到识海深处,痛得他青筋都快暴起。江荇之渡劫时是不是也这么痛?
钟酩伏在江荇之身前,呼吸打着颤。
有一股温和灵力覆盖在他背后,替他缓解了痛苦。他稍微缓过劲来,却不想起身,不但不想起身,反而收紧了胳膊把江荇之搂得更近。
时间真是快。从他找到江荇之,到他和人表露心意,再到现在——统共不过两个月。
眼下破了障,前方大殿里就是机缘。
万一江荇之真回去了,他该怎么办?
最不想叫江荇之回去是他,帮人挡雷破阵找机缘也是他。钟酩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矛盾,但凡他再自私一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贪恋着最后一丝温存。
……
江荇之用灵力替钟酩缓解了一阵,看人好像没在抖了,勒他胳膊还怪有劲儿,便说,“你要不要起来,背对着我,我再给你看看伤。”
“不要。”闷闷声音从他颈窝里传来。
江荇之一时无措。
他该把人推开,但又无法把人推开。
钟酩比他高半个头,俯身搂着他时候,腰腹就拱出了一道弯。江荇之试探地推了推那道弯,没有推动。
他又拍拍对方肩头。
“江荇之。”钟酩忽而开口,不知是不是因为痛,嗓音还哑着,“你还欠我一个要求。”
江荇之记忆回笼,想起那日在洞穴里,柏慕替自己驱寒疗伤,他是欠了对方一个还没兑现承诺。
他应了声,“你说。”
剧烈心跳从贴近胸口处传来。
钟酩抱紧了他,“那就别推开我,再让我抱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