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荇之膝头袖摆上撒落了几片花瓣,粉的、蓝的,相当漂亮。他也不拂开,就这么随意坐着,变戏法似的从储物袋里拎出一小壶酒,“要不要喝?”
钟酩伸手接过来,“哪来的酒?”
江荇之说,“忘记是在哪里买的了,大概是从家乡带来的。不醉人,你尝尝。”
混了点果香的酒味,钟酩低头一嗅便嗅出是江荇之常去的那家,“这是……”
“是什么?”
钟酩舌头一绕,差点磕上牙齿!他险险地拢了拢自己的小马甲,“是果酒。”
江荇之似乎并没有察觉出他的失误,开口夸赞,“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你可真会品。”
“……”
花船在湖面上随波轻晃着。
江荇之只拿了酒壶,没带酒杯,钟酩便就着壶仰头倒下一注。他刚放下酒壶,江荇之又接了过去,仰头喝了两口。
两人的嘴都没碰到壶嘴,但钟酩还是心头暗自浸甜。
他们这是喝过同一壶酒、游过同一艘船了。
果然好快乐。
他正兀自甜蜜着,思绪忽而一滞。等等,这个场面既视感,好像有点耳熟……是在哪里经历过还是提到过?
“怎么了阿座。”对面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回想,江荇之放下酒壶看过来,“你怎么在皱眉,是不是不快乐?”
钟酩立马舒展了眉心,“怎么会?我非常快乐。”
不能让灯灯误以为自己不喜欢和他出来游玩,不然以后恐怕再也不会一起出游。
江荇之便欣然道,“那就好。”
一壶酒很快见底,两人都没醉。只有满船的花香和果香混在一起,沁人心脾。
江荇之撑着脑袋支在船沿上,目光缓缓地看向对面的钟酩。放在几个月之前,他哪会想到有一天能和墟剑这样悠悠坐着,把酒言欢,对酌游船。
他想着就叹了口气:都怪他俩个个精于演戏,把彼此演成了仇敌。
一口气还没叹完,对面忽然传来紧张的声线,“你怎么在叹气,是不是不快乐?”
江荇之,“……”
他把那口气重新吸回去,“怎么会?我也非常快乐。”
钟酩松了口气,继续沉浸在这温馨甜蜜的气氛里。一阵风从湖面拂过,吹开了掩在四周的花簇。
一抹蓝色吸引了江荇之的视线。
他看向钟酩腰间的月衔珠——自从他上次送了对方流苏坠之后,对方就把月衔珠换了下来。估计今天是为了搭配这套新衣服臭美,又重新戴了回去。
江荇之不由想起上次自己受了极寒之气,还是墟剑给他驱寒疗伤。
那时候,墟剑在山洞里搂着他,自己的神魂都被对方一寸寸捋了个遍……
江荇之耳尖又红了起来。
一片湖光花海中,面前的人微侧着头,墨发间露出透红的耳尖。钟酩看着江荇之,感觉果酿的酒意一下醺了上来。
耳尖眼角这么红,肯定是在想自己了。
他想着就清了清嗓子,故作吃味地开口,“灯灯,跟我待在一起,你还在想谁?”
江荇之刚从回忆里抽出神,便看这人又开始惺惺作态,“……”
呵呵,湖上钓鱼,还挺应景的。
钟酩看他不回答,神色落寞地继续抛出诱饵,“是不是觉得这么美的景色,如果是跟他在一起就更好了?”
江荇之,“……”
这苦情戏,换做两天前,他估计都要看得怜惜了。
“别胡思乱想。”他出声打断,自一片花簇中倾身上前,柔声说道,“我说过了,你就是你,你是柏慕。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怎么会想其他人?”
钟酩愣了一下,“嗯。”
这走向,怎么感觉有哪儿不对?
他盯着江荇之真挚的脸,细细揣摩,“……那你在想什么?”
拉近的距离间,能清晰地看见对方每一丝神色。
江荇之撑在钟酩跟前,眼睫低垂,繁花拥簇,目光扫过后者腰间,又红着脸从怀里掏出另一枚月衔珠。
“我在想,这月衔珠确实和新衣相衬,要不我也戴上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