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扬的血衣迎风而起,宿尤扯着一抹冷笑大步跨入门中,竟是只身一人前来,未带任何随行的魔修。
楚昀暗自心惊:虽然立场不同,但此刻他也不得不钦佩宿尤的这份气魄。
宿尤几步走进来,又是“砰”的一脚踹在宇文恭身上,将人踹得滚出几圈。正欲再下手,便被江荇之抬手挡住,“先等等,宿尤。”
“怎么,不是说任本座片肉下锅?”
“等你带回魔界,随你红锅、白锅、鸳鸯锅。”江荇之解释,“但玄天剑宗正值开山立宗,不宜见血光。”
旁边的游苏青捏着扇骨,赶紧点头。
“啧,麻烦。”宿尤说了一句,倒也停了手。
暂时将聒噪的宇文恭打晕扔在一旁,众人在席间落座。上首一方坐着宿尤,另一方则坐着钟酩和江荇之。
钟酩现在看人的眼神依旧不善。
他可没忘记,自己上次就是因为受这人挑衅才不小心失言,惹得灯灯生了一天的气。呵!这大魔头。
宿尤无视了钟酩锐利的眼神,撑着下巴看向江荇之,“找本座来是想谈什么?”
江荇之说,“自然是谈休战的事。”
“本座早就有话在先,那只老鼠不足以成为休战的筹码。”宿尤悠然道,“还是说,你们有足以打动本座的其他条件?”
砰!下方传来一声拍案响。
天衍宗长老本就主战,这会儿闻言怒道,“你别得寸进尺!”
宿尤,“哦?那就打吧”
江荇之赶紧出声缓和,“不打不打,我们以和为贵。”都别闹了,他还要回家!
宿尤,“那就说条件吧”
“……”
也不知宿尤到底是故意逗趣,还是真的无意休战,上六宗这边不管开出什么条件,他都是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商谈过了三盏茶的时间。
气氛逐渐陷入僵持,甚至隐隐惹火。
江荇之夹在中间,脑子嗡嗡直响,相当头疼。
钟酩伸手揽过他,一边替他捏着脖子,一边给他重新倒上热茶,“不急不急,先喝口茶。”
江荇之简直急死了,“怎么不急!你……”他一眼斜向钟酩,“阿座,你是不是悠闲过头了?”
钟酩立马调整神色,目露焦灼,“没有,我是急在心里,怕表露出来增加你的负担。”
“是吗?”江荇之狐疑,“我信了。”
他两人就坐在宿尤对面,你一言我一语之间,对话被后者听得清清楚楚。宿尤本来在看热闹,闻言忽然觉出一丝违和——
上次只顾着拱火,没来得及细想。
现在看来,江荇之好像急于平息两界纷争,而柏慕恰恰相反,巴不得他们再打久一点,也不知道是图什么……
真是有趣极了。
江荇之正和钟酩捏着手指叽叽咕咕,余光里忽然晃过一片血红。他转头只见宿尤站起身来,叫了他一声,“荇之,你同本座出来一下。”
“做什么?”江荇之不解。
钟酩皱着眉牢牢将人护在怀里,“你又要做什么?”
在场众人的目光此刻全都落到了宿尤身上。宿尤穿过席间朝门外走,“有关休战的事,本座要单独和荇之谈一谈。”
休战!江荇之立马来了精神,他拍拍钟酩揽着他的手,“我去和宿尤谈谈。”
看钟酩还不撒手,他又说,“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又不会出什么事。”
钟酩抿紧了唇:他当然不觉得宿尤能把江荇之怎么样,但依照那魔头恶劣的秉性……还不知道要背着自己怎么拱火!
那只青筋鼓起的手像是嵌在了自己身上。
江荇之无法,众目睽睽下只能同钟酩传音,“快松手,回去奖励你亲亲。”
咕咚。钟酩喉头一动,捍卫爱情的手慢慢放松。喔,那行吧。
江荇之起身离了席,跟在宿尤身后出了会场。刚到场外,宿尤便叫他支开屏障——尤其是别让钟酩在一旁偷听。
江荇之不解其意,但想着“休战”便依言照做。
屏障一支开,宿尤就环着胳膊直白地看向他,“两界休战之后,你是要急着干什么?”
江荇之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宿尤轻笑,“呵,看你一脸着急,本座又不是瞎的。说来听听,说不定本座就助你得偿所愿了呢?”
江荇之脸上一红,“就是,就是我和柏慕结契的事。”
结契?宿尤兴趣顿时减了大半。正兴趣缺缺,忽然又觉出不对——等等,那为什么柏慕不急?以对方那副腻歪、嘚瑟还天天瞎吃醋的嘴脸,不该是天底下最急的那一个?
回忆起那日两人的对话,宿尤眯了眯眼,“怎么,柏慕不想?”
“他……”江荇之张了张嘴,“他也是想的。”
但就是在顾及他那心爱的小破马甲!
也不知道是穿得太合身还是怎么的,打死舍不得脱!
宿尤敏锐地捕捉到他话语中微妙的停顿,显然是另有隐情。他思绪微转间,蓦地想起上次在魔界,江荇之说想看柏慕的神魂。
而那次,柏慕紧张得很。
若是结契,神魂这东西恐怕是瞒不住的……
“哈!”宿尤突然笑了。他终于知道柏慕是在拖延什么了。居然怕成这样,看来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江荇之被宿尤这一笑搞得心惊肉跳:宿尤的脑子也出问题了?
“你突然笑什么?”
“没什么。”宿尤朝他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结契是吗?不如本座送你个新婚大礼。”
江荇之探头,“什么大礼?”
“来。”宿尤抬手一招,转身就往会场中走。血红的衣衫在这一刻看上去居然相当喜庆。
江荇之跟在他身后一道回去,刚进到席间,就听宿尤用桀骜的语调扬声道,“不打了,休战!”
“什么!?”四下哗然。
钟酩瞳孔一缩,隔着大半会场刷地看来——眼底带着猝不及防的震颤和慌乱!
江荇之惊喜,“真的吗,宿尤?”
宿尤牵唇,“当然”
打打杀杀的多无趣,还不如博荇之美人欢喜,再看看某人会不会慌得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