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夏天。”少年只吐出这一句揭穿对方，后半句却没有说出口——明明你刚才已经要疼哭了，所以才闭上眼的。

或许和少女所吃的药物有关，她总是会间歇性的疼痛。形容起来像是浑身的骨头向里压缩，将内里的血肉挤压。

好似某种人为的逆生长。把已经长大的东西硬生生挤压收缩、甚至摧毁消除。

少年低垂着头，银色的刘海遮蔽住他的眼睛。他哑声说着：“……你不要再去实验室了。”

“哎？为什么呀，那里的叔叔阿姨们其实还不错，每次小零食都会多给我一包——”

“可他们也让你吃了比其他人多得多的药！”少年猛地抬起高腔，那双幼狼的眼眸随着生长已经初现锋锐之色，“那些根本不是什么好东西，就因为那些……你现在才会这个样子的！”

“……”少女看着床边的弟弟，眨眨眼，而后笑了一下，“我知道。”

她的声音非常平静。

“……你可以不用再去了。”银发少年嗓音低哑，“我现在的积分，已经可以挣到很多的粮食了。”

银发少女弯弯眉眼，她抬起手，轻轻覆盖在自己弟弟的手上、还带着几分颤抖，话语却明亮欢快：“是啊，你可厉害啦！不愧是我亲爱的欧豆豆！”

“所以——”少年抬起墨绿色眼眸。

“但是，要在这里活下去的话，就不仅要挣兑换粮食的积分吧。”银发少女微微偏头，她轻声说，“听说下个月，就要有淘汰赛了。”

他们需要武器、需要医疗材料、需要书、需要很多很多东西。

少年唇角抿成一条锋利的直线，他依然倔强地说：“……我都可以挣，我会赢来很多很多的东西。”

“哈哈。”银发少女笑起来，竖起大拇指，“自信放光芒，光芒千万丈，背上小书包，我们炸学校！”

少年：“。”

床上的银发少女笑完后，轻描淡写跟了一句：“……这个地方不养废物。”

少年微微一愣。

“我是一个实验品，这就是我的定位。我现在还能吃药，所以我活着，也能带给我们两个人好东西。”她转过脸，认真地说，“如果有一天我拒绝了，我在这里的价值就没有了。”

——她不是不懂吃药做实验对她自己身体的害处。

虽然总是笑眯眯说着那里的叔叔阿姨有多好、甚至还会为了一颗糖换一颗药，听起来很蠢。但实际上，她心里都清楚这样可能的后果，以及会带来的价值利益。

少年沉默半晌，他说：“……我们可以离开这里。”

只要离开这里，就不用再为了活下去而付出这么多了。他们可以拥有和书中的孩子们一样的、快乐又自由的、阳光下的生活。

“好像有点难哎。”少女呼出一口气，她摸摸下巴，“据说能出去的都是横着出去的。”

“……我会成为第一，我会变得很强很强，我会让所有人尊敬和畏惧，我会找到清除你身上药物作用的解药。”少年依然用低哑的声音倔强说着，他墨绿色的狼眸抬起，“到那时，我就带你走。”

他收紧了握住自己姐姐的手：“所以，在此之前，请你……等着我。”

请你不要死。

银发少女神情微愣，而后绽放开一个明媚的笑颜：“好啊。”她说，“我等你。”

我会努力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