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跑起来速度虽比不上马,但与人的步子相较还是有些追不上,何况阿刀还特意将马驾得飞快,而闻盛又连日饱受折磨,早就体力透支,几次跌倒,又顽强不屈地站起来。
阿刀他们格外盯着闻盛动作,嘴上嗤笑道:“这狗皇帝,倒是很顽强嘛,这样也好,咱们可以放肆折磨他。”
楚云与司徒寒坐在马车之内,听着他们的话。司徒寒看了眼楚云,见她面上没什么表情,心中迟疑:“楚云,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若是你真想现在就去游历天下,我也可以给你提供一些帮助。只是如今这世道必定要乱起来,只怕你孤身在外日子难过,恐难自保。其实你可以先在我们这儿待些日子,待世道安定些,到时候想必我也已经有足够能力,至少可以护你周全。”
他在同楚云认真剖析情况,楚云明白。她迟疑道:“到时候再说吧,我自己也没有什么想法。”
楚云将帘子掀起,眼瞧着日落西山,一层金光的霞光洒落在树梢。闻盛今日还未进食过,这么跑了一天,显然体力不支,动作比先前慢了不少。
楚云瞥了他一眼,很快移开视线。
阿刀他们见状,嘲笑起来,朝他喊话:“狗皇帝,看来你不行了嘛。”
闻盛脸上未见恼怒之色,甚至没什么起伏波澜,好似没听见似的。但他听见了,还朝阿刀他们看了眼。
司徒寒也在看闻盛,他对闻盛了解不多,只通过些探子,知晓闻盛性格谨慎冷静,擅长使用各种手段,明的暗的,总之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有些手段肮脏,一点也称不上君子,可他这人又总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实在称得上虚伪二字。
这一路上闻盛显得过分乖巧,好像什么心计也没使,甚至连话都未说过几句。令人捉摸不透。
但司徒寒隐约觉得不安,与楚云说起此事。楚云再次看向闻盛,他身后的霞光映照着山峦,他那双好看的眼睛此刻也没被磨灭,仍旧一眼吸引人。
楚云迟缓道:“是,他兴许在构想什么,你们小心些吧。”
声音不大,隐没在车轮的咕噜咕噜声中,飘飘忽忽地传入闻盛耳朵。他低头,踉跄着,却无声地勾唇。
阿云还是很了解他的。闻盛心想。
其实她是个很聪明的人,敏感的人一般都更聪明些,从前她没能察觉,是因为她特意不去想,因为她信自己。而如今,她能准确地察觉了。
思及此处,闻盛笑容霎时消失。他抬头远远地望了一眼车窗反向,瞧不见什么,只有车帘子随风飘动。
他们一群人赶了一天的路,在入夜之后抵达最近的小镇,在镇上找了家旅馆下榻。小镇不大,因此守卫不多,又临近边境,地处偏僻,并没有太多人认识司徒寒。
司徒寒与阿刀他们定下房间后,便去房中商议。那是他们的事,楚云自觉没插一脚,只去楼下嘱咐小二送两桶热水上来。
她终于能舒舒服服洗个热水澡,这是琐碎事情中唯一的慰藉。
至于闻盛,他们又将人迷晕了,锁在另一个房间里。
进入旅馆时,天色已经不早,分外安静。楚云褪下衣衫,踩入浴桶,将头也沉下去。热水将她整个人包围,舒适感沿着皮肤侵袭而来,淹没她每一处感官。
楚云有短暂的失神,放空自己。有一瞬,忽然觉得这一切是个梦。
她从水里伸出头来,深吸了口气,这才认真沐浴。这不是一个梦,这是真实发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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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都不知道的角落里,闻盛睁开眼。他不可能什么也不做,他只是擅长等待一个机会,此刻就是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