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刑房更冷,破旧的棉袄穿在身上并不保暖,高窗里冷风灌进来,从头到脚都发冷。
刑房的守卫守着火炉,揣着手,连走动都懒了许多。这刑房里只关着闻盛一个人,他已经被关押了两三个月,都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模样。即便是受刑,也从不张嘴叫出声。
守卫们从前听说大平皇帝是个很有手段的人,不然也不可能短短时间内就从大昭皇帝手里夺来江山,没两年,又吞并了其余二国。因为这些传闻,他们原本还对闻盛有诸多猜测。
可经过这几个月的相处下来,他们渐渐觉得,传闻也许只是夸大。因为这个被吊在刑房中的人,是这样不起眼,甚至连无谓的挣扎都不做一下,看起来就像已经认命。
可男人,尤其是一个做大事的男人,最不应该的就是认命。
在这大冷的天气里喝上几壶热热的酒,日子都多了些盼头。守卫们围着火炉边说笑,全然忽略一旁的闻盛。
闻盛抬头看向墙上那面唯一的高窗,凛冽的北风裹挟着雪花扑进窗子,仿佛也扑在他脸上。
原来冬日竟真的这样冷,这样难熬。他想起楚云说的那些话,也是在这样的冬天……
应当很痛苦吧。
他微不可闻地皱眉头,但隐没在披头散发里,并无任何人察觉。
风雪一阵阵地刮,将年送到跟前。除夕那日,听闻大平终于没熬住四分五裂,各自为王。楚云特意带了饺子来看闻盛,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她亲手喂闻盛吃饺子,想从他脸上看见一丝痛苦。
她如愿以偿,闻盛皱着眉,露出了痛苦的眼神,只不过他说的是:“阿云,对不起。冬日真冷,冷得人心慌,咱们的孩子一定也觉得冷吧。”
楚云动作一顿,放下筷子,似笑非笑:“你对这一切,好像不怎么意外?”
闻盛轻笑了声:“只有预料之外的事情,才会让人意外。”他自己亲手带出来的王朝,自己心里有数,所以不会意外。
楚云沉默许久,忽然问:“是不是很后悔?”后悔在那一刻,竟忘却了谨慎来救她,或者说,后悔在重逢之后,一定要将她困在身边,又或者……
闻盛感受到有风雪扑在他下巴,丝丝冰凉,“是。”
不知道他后悔的是哪一件。但那已经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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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院子的时候,司徒寒又在房中等她。楚云矮身进来,“抱歉,让你等久了吧。”
司徒寒摇头,楚云进门才发现他让人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十分丰盛。她有些惊喜,笑说:“其实不必如此铺张浪费。”
司徒寒失笑,示意她坐下,又命人取好酒来,给她倒上。
“其实,我是有话要与你说。”
“楚云,我从当年便对你有好感,你瞧,咱们兜兜转转,还是走在了一处,这未尝不是一种缘分。其实我是想问,你……你对我是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