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昀在酒店等了半天,直到半夜也没见贺晏臻回来。翌日一早,他倒是在大堂看了邹律师。
周昀惊异,出于同事间的礼节仍是跟邹律师打了个招呼。
邹律师冲他笑笑,神色却有几分疲弱:“听说贺律师回北城了,是真的吗?”
周昀身形一顿,下意识道:“怎么可能?”
“没走对吗?”邹律师的眼睛亮起,神色立即舒展开一些,“我就说怎么会……”
周昀看他说话没头没尾,正要说话,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昨天贺晏臻可能彻夜未归。
“谁跟你说他回北城了?”周昀诧异地看过去。
邹律师道:“律所的同事。”却不肯说具体是谁。
周昀哦了一声,点点头转身走了。
他可记得贺晏臻来的时候,明明行程还算保密,这位也能一路追上飞机。看来表面上文弱可欺,在律所多年没有进步的人,实际上也自有手段。
周昀没有看轻邹律师的意思,但也不想跟这人多接触。
因而他虽然猜到了对方的消息可能是真的,他也没有说什么,而是走开后给贺晏臻发了一条信息。
——
贺晏臻的确回了北城一趟。
昨晚他送何意回到家后,在车里抽了根烟,随即便下定了决心回来一趟,当晚买了机票回到北城。
抵达北城机场时已经是凌晨一点,贺晏臻在酒店休息了一会儿,天刚亮便又打车回了家。
到家时,阿姨还没来,梁老师看到他突然出现很是意外:“你回来了?一会儿还出去吗?”
贺晏臻嗯了一声,一头扎进自己的房间里:“我回来拿个东西。一会儿就走。”
房间里的东西已经收拾得不多了,他很少回来住,原来的书桌椅和学习资料都已经卖的卖扔的扔。唯有一个简单的保险箱放在床头上。
贺晏臻打开锁,里面是整齐摆放的一叠证书和资料。
他从中抽出a大的毕业证,将里面夹着的一张橘色便签纸小心地拿下来,放进随身钱包。又拿出一沓资料,转身去了书房。
梁老师看他忙进忙从,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跟着走到了书房门口。
打印机嗡嗡声响着,贺晏臻左手扶在机器上,看着复印的资料微微愣神。
梁老师默然站立片刻,终究忍不住问:“晏臻,你昨天发的信息是认真的吗?你也希望我走?”
贺晏臻愣了下,没有回头。
“是的。那边环境好。”他仍是看着打印机,“我爸也需要你。他的工作重心都在那边,年年来回奔波也不容易。”
“可我更想在你身边。”梁老师叹了口气,“妈妈想留在北城看着你。”
材料很快复印完毕,机器声停止,室内忽然变得安静。
贺晏臻顿了顿,这次转过了脸,对她说:“我正打算离开北城,换个地方生活。”
“你说什么?”
“等我做完手里的几个项目,我会向律所提出辞职。”
“……去哪儿?”
“自由一点的地方。”贺晏臻表情平静,仿佛说的不是事关前途的决定,而是在选择去哪儿游玩,“随意看看,但肯定不会跟你和我爸同城。”
梁老师倒吸一口气,脸颊变得僵硬起来。
自从那次她跟贺晏臻聊过之后,母子之间的关系似乎缓和了,又似乎没有。
其实算起来,这几年里贺晏臻一共回家了多少次?他除了春节会在家过夜,其他时间恨不得不跟父母见面的。
“你还是怨我的吧?”梁老师忽然问,“是不是只有我把何意请回来,你才肯原谅我,认我这个母亲?”
“不,不是的。”贺晏臻道,“妈,人和人的缘分是有限的。你跟何意之间的已经用尽了,我宁愿你们再也不要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