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认为,不如将此事交由二皇嫂处理,她乃王妃,对后宅之事想必会更清楚,谁是谁非更能理得清。”
天熙帝深深地望着他,望得他心中不安,不自禁地揪了揪袖口。
“便依太子所说去办吧!”终于,他沉声下了旨意。
内侍总管躬身应喏,自去传达旨意。
赵元祐顿时松了口气。
天熙帝心情却有些复杂。
这孩子心肠柔软,待人宽和,这很好。可是若为一国之君,却恐怕易被臣下左右。毕竟,御下不严与御下过严同样非正确用人之道。
只是秉性已成,再难扭转,他能做的,便是在有生之年尽快教会他为君之道,亦为他安排好一切。
“父皇……”见他只是定定地望着自己也不说话,赵元祐不安地轻唤。
“对唐松年与邱仲二人在朝堂上针锋相对,彼此不服对方,你如何看待?”天熙帝忽地问。
赵元祐稍想了想,回答道:“两位大人都是朝廷肱骨之臣,虽偶有争执,政见亦多有相左,但均出于一番为君为民之心。”
天熙帝颔首:“不错。你要记住,从来便没有哪一位皇帝可以对天下事了如指掌,皇帝绝非万能,不可能面面俱到,你要做的,便是学会用好人。”
“为人君者,御下最重要的便是掌握平衡之术,倘若朝堂成了某位朝臣的一言堂,便会形成君弱臣强的局面,为君者则会彻底失去对国家的掌控之力,更有甚有会沦为傀儡。”
“有邱仲一日,你便可放心重用唐松年;同理,有唐松年一日,你亦可放心用邱仲。倘若这两人有哪一位先倒下了,也必须迅速扶持好代替者。”
赵元祐在心里默默记下他的这番话。
“朝堂从来便不需要一团和气,一团和气的朝堂,不是朝臣无能,就是皇帝无能。你可明白?”
赵元祐点点头:“儿臣明白。”
天熙帝又咳嗽了几声,赵元祐不放心地道:“儿臣请太医……”
“不必了,朕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什么要紧。你先回去,把朕交给你的那几份折子批好,晚膳过后朕要考校。”天熙帝摆摆手,不在意地道。
赵元祐无奈,唯有应下。
信王妃得了皇帝的旨意,只回了句‘府上一众姬妾多年来尽心侍候,并不曾有行差踏错,唐庶妃所犯之罪,不应牵连无辜人等’。
待内侍将她这番话传回宫中,天熙帝听罢沉默片刻,而后叹了口气,再不曾多说半句。
待办完信王的身后事,信王妃高坐宝座,一一望向站在屋里满脸迷茫不安的王府侍妾,那一张张脸,有她熟悉的,也有她不认得的,可无一例外,这些女子脸上有的只是解脱,并不见哀容。
“你们都不曾上皇家玉牒,如今殿下不在了,你们又年轻,大可去过些新的生活。”
“如若想离开,我作主赠银百两,另加嫁妆一副。若想留下来与我一同教养小郡主自然无任欢迎。”
众侍妾们面面相觑,待看到仆妇位抬着一个个箱子进来,箱子里装着的不是白银,便是上好的绸缎等物,始知王妃此话并不是客套,更不是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