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把你当做亲人了,那些东西,都没有你重要。”
有了这句话,燎鸯也不纠结那些有的没的了。
相依为命两年的少年少女,收拾好他们小家里的东西,在夜晚踏上了不知前路的旅途。
但一切并没有他们预想中那般顺利。
他们连夜逃出了城门,但还没走多远,便在长安的郊外被一人拦了下来。
那人一副异邦打扮,一头长发梳成辫子垂在身后,脸上留着小胡子,看着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正是今早在黄金轿辇中的那位宁桑国师。
宁桑一双眼睛直直黏在燎鸯身上,他轻笑一声:
“不错,还知道我要杀你,跑得也挺快,只可惜,都是无用功。”
燎鸯有点害怕,她抓紧了周野望的袖子。
周野望则往旁侧挪了一步,护在了燎鸯身前。
“小子,这事跟你没关系,滚开。”
宁桑冲他摆摆手指,但周野望并没有后退哪怕半步。
他只说:
“她是我的妹妹,你要伤害他,就先杀了我!”
“妹妹?”宁桑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
“一个偷窃别人东西才勉强化妖的破纸鸢,怎么竟成了你的妹妹?”
“谁偷了!”燎鸯不满道:
“那明明是……它自己找上我的。”
燎鸯化妖,确实不大寻常。
她原本就是一个没什么灵气的纸鸢,就算在树杈上挂一辈子也化不了妖。但就在两年前那场巨大的灵力波动过后,有一道银色的流光钻进了她的身体,给她带来了好多强大的灵力,这才令她足够化成人形。
她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里那个东西,和眼前这位宁桑多少有些联系。
她修为不够,但可以肯定,宁桑也是妖。
而在她说完话之后,宁桑似乎再不愿和她废话,抬手聚起灵力就要冲他们击来。
对他来说,碾死眼前两个小孩,就像踩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
巨大的压迫感袭来,压得燎鸯几乎无法呼吸。
但就在那时,她感觉到一个人紧紧抱住了自己。
那个只会读书的小书呆子,用他自己的身体,试图帮燎鸯挡下大妖的一击。
燎鸯是个爱哭的小姑娘。
她又要哭了。
她闭上眼睛不敢看,只听见一片灵力撞击之声,过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周野望呜呜呜……你别死!!!”
她嘴里乱七八糟地在说些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巨大的悲伤淹没了她,直到片刻后,她才听见一个人压低声音小声说:
“阿鸯,先别哭了,我还没死,我们被好心人救了。”
听见周野望的声音,燎鸯愣了一下。
她试探着睁开眼睛,看见周野望的那一刻,才后知后觉,自己这都不是幻觉。
她擦了一把眼泪,下意识看了一眼宁桑的方向,但并没有看见那个小胡子,而是看见一片素白的衣角。
燎鸯愣了一下,而后才抬眼继续往上看。
那时,夜里挂了一轮圆月,那人就站在月光下,整个人映着光,像是神明一样。
他一头长发用一根红绳松松地绑着,偶尔吹过一阵风,红绳黑发和白衣搅在一起,瞧着比仙子还漂亮。
燎鸯还看见,他生着一双温柔鹿眼,眸子是不同寻常的暗红色,正冲她微微笑着。
他整个人看起来很温柔,但说出的话,可和这个词半点不沾。
他语调轻轻扬起,多少带了些嘲讽的意思:
“丫头,别哭了。”
“怎么跟个乌鸦一样哇哇叫,吵得人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