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啊……
楼画双手抱臂靠在身后围墙边,微微弯起唇角。
就是这个人,把秦东意叫师兄,手上有跟他一样的刺青,三十年前,还用自己的命换了秦东意。
更重要的是,那人似乎才是暗香谷的魔尊,楼画的小瞎子和小猫,都把他叫主人。
楼画稍稍有些不爽。
他觉得,自己的存在,就像是偷了别人的人生一般。
那人拿命换来的人却口口声声说着爱他,亲手建起的暗香谷中人个个奉他为王。
但楼画也没有那么傻,到了这个地步,他再怎么样也能猜到,这位魔尊大人多半跟自己有什么密切的联系,甚至,自己可能就是他。
但楼画没有那段记忆,对他来讲,眼前这位就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现在的自己就是承了他的恩惠,他不甘心。
楼画侧目看了眼身边的人。
他看见,秦东意望着那人的目光略微有些出神,他眼里有些心疼,或许还有别的,比如,浓郁得几乎要溢出来的深情。
楼画讨厌他用这种眼神看别人。
所以,他往前迈开一步,挡在了秦东意身前:
“你告诉我,你爱谁?”
秦东意愣了一下,抬手似是想碰碰他的脸颊,但又觉不合礼数,便微微蜷起手指,又放下了手。
他像是微微叹了口气:
“爱楼画。”
楼画轻轻皱了皱眉,但很快,他稍稍侧眸,看向桌边那个看不清样貌的人。
他只小声道:
“他说,他爱楼画。”
两人间隔着数十年,亦隔着一片不真实的幻境。
但楼画还是对那人微一扬眉:
“听见了吗?他说他爱我。”
楼画这副模样,像极了小孩子在抢心爱的玩具。
秦东意有些无奈,而也正在这时,长安城的初雪缓缓消散了,连带着桌边的少女和那个白衣男人也没了身影。
相府的薄雪换上肆意生长的杂草,所有的画面随着故事的结束消散了。
楼画自顾自走到刚才白衣男人坐着的位置,随意用手拂去了石凳上的灰尘,自己坐了上去。
“所以,事情现在清楚了。”
楼画用指节一下下敲着桌面,若有所思道:
“现在的老皇帝就是当年的八皇子,在小周死后,他们为了引来身有龙骨的丫头,把小周的魂魄封印在了承天门。但后来,小周的魂被那个人带走了,但是三十年前,木头人的封印被破开,原本就破碎的残魂溜出去一片,因为封印力量未散,又被引回了承天门。”
说着,楼画抬眸看向秦东意:
“但疏月君,你说,老皇帝为什么要把皇宫里的方士拖去承天门五马分尸?”
“大概是,他以为周野望魂魄回归,是因为怨气未散。民间有一种说法,若是想安抚恶鬼,便要以他的死状献祭人命,以安余怨。”
“啧、啧、啧。”楼画摇摇头:
“这人族的皇帝,怎么比我还心狠啊。”
说罢,他又轻笑一声:
“自己做的孽,把人家的魂魄封印在皇城里。现在人回来了,又被人家吓了三十年,吓得疯疯癫癫不成人样,这叫什么?天道好轮回?”
“嗯,所以,要做好人。”
秦东意顺着他的话道。
听见这话,楼画不甚在意,笑道:
“得了吧,好人没好报,我才不要做好人。”
这话话音刚落,楼画却是笑意一顿,先愣住了。
他目光一顿,微微蜷起手指。那些字像是落到了他心里某个地方,触碰到了些尘封着的东西,让他想起了些破碎的片段。
但那些画面碎片一闪即逝,他抓不住。
看他这副模样,秦东意大概能猜到,这人大约是想起了些什么东西。
他怕楼画又钻牛角尖,因此及时接了话头:
“想好怎么解决了吗?”
“嗯?”
楼画果然被他引去了注意。
他稍微一顿:
“我倒是无所谓,但如果是疏月君的话,大概是想还小周一个公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