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渊很是能稳得住,他一贯不太在意别人的眼神和看法。刚才就能面瘫着一张脸当众说情话给柳韶光听,现在更加不会在意宋珏等人的打趣,见柳韶光揪着红绸的手加深了几分力道,徐子渊便直接上前一步,伸手一握,便将柳韶光的手连同手中的红绸一起握在掌中,又激起一堆起哄打趣的声音。
感受着手背传来的温度,柳韶光微微一愣后迅速镇定下来,不想再多生事端,暗中转手掐了徐子渊的掌心一回。
徐子渊微微一顿,眼中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安抚性地收紧了手中的力道,而后听话地不再闹出其他出格的事,安安稳稳地将柳韶光迎出院门,直至正厅拜别柳福贵和江氏。
柳福贵和江氏早就坐在主位上等着新人的到来。见徐子渊牵着柳韶光的手,二人并肩而来,江氏的眼中瞬间涌出湿意。她最惦记最担忧的女儿,从小如珠如宝疼大的,今日就要离开家,嫁去京城。从此山高路远,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再见几回,
再看一眼一旁长身玉立俊眉修目的徐子渊,江氏心中又十分欣慰,好在闺女嫁了个品貌出众的良人,只听方才那一番掏心掏肺之言,徐子渊就是这世上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夫婿。
江氏这会儿看徐子渊,倒真有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的意味。
柳韶光同样泪盈于睫,想起前世种种,自出嫁后,见父母之面,竟是两只手都能数过来。柳韶光一时更是悲从中来,哭得不能自已。
徐子渊薄唇紧抿,看着柳韶光和江氏抱头痛哭,即便看不见柳韶光的面容,眼中亦是疼惜万分。
江氏瞥见徐子渊的眼神,心中更是一定,拍了拍柳韶光的背,匆忙拿帕子擦干了泪,欣慰笑道:“你是个有福气的,日后进了侯府,可要好好孝顺公婆,体贴夫妻才是。”
这都是女儿出嫁时母亲要叮嘱女儿的话。按道理,柳韶光本该应下。上辈子柳韶光确实是真心实意地这么干了,这辈子嘛…柳韶光的盖头微微动了动,旁人一时也分不清那盖头到底是上下动的,还是左右晃的,只觉新娘子哭得可怜,尤为舍不得娘家人,纷纷在心里感慨:新娘子可真孝顺!
唯有徐子渊偏头看了柳韶光一眼,想到侯府中,上辈子柳韶光头疼心烦的人都被他敲打过了,柳韶光绝对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受委屈,徐子渊的嘴角便微微上扬,眼中露出一抹得色。
这辈子,柳韶光定然会是整个大锦朝最幸福的出嫁女。
江氏还在拭泪,身旁便有人递过来一块绣着青竹的手帕,温声安慰她,“姑母不必伤心,表妹觅得佳婿,大喜之日,应当高兴才是。”
徐子渊垂在身侧的手骤然紧握成拳,嘴唇几乎抿成一条线,开口打断江永怀,认真地向柳福贵和江氏等人表示,“爹,娘,大哥,二弟,我定然好好对待阿韶,不会叫她受半分委屈!”
柳璋自打听了徐子渊那番惊世骇俗的爱妻宣言后,对徐子渊那叫一个心服口服,闻言立即笑道:“那我可要好好看着你,要是有一点没做好,我可是要写信回来向爹娘告状的!”
众人这才想起,柳家虽是商户,但二公子念书十分不错,听说马上就要去国子监念书,想来定能考上功名,舅家又有个高中解元的好外甥,正是蒸蒸向上之际,同侯府的差距倒没有想象中的大。
柳韶光对江永怀的情绪十分复杂,上辈子,她和徐子渊便是因江永怀之死而彻底决裂。这辈子柳韶光虽然隐隐猜到江永怀有问题,但也不曾减少心中对徐子渊的怒火——就算你上辈子杀表哥另有隐情,就不能将实话告诉我吗?看着我和舅舅家决裂,左右为难很高兴吗?
想到上辈子江永怀死后,一夜白发的舅舅和舅母,因着疼爱自己的亲兄长同自己断绝关系而崩溃的娘亲,柳韶光就无法原谅徐子渊的所作所为。
他凭什么这么一意孤行?有关于自己娘家的事,为何要瞒着自己?哪怕真相十分伤人,柳韶光也想弄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不是被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