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身的那一刹那,维持在脸上的星星点点笑容再也挂不住。

我耷拉了唇角,心口那种空茫的情绪越发像漏了风,将我的五脏六腑都吹透了。

等在马车旁的周拓见我过来,似乎也惊着了:“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宫外的护卫不得跟随入宫,他不知道这一夜发生了什么事。

我坐进车里,什么也没说:“回府吧。”

这件事当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何况周拓.....我掀开车窗的帘幕,看向挂在皇城边上的那轮皎月。

曾经我沈家也被人这样无足轻重地算计,最终殒命于一片荒芜的吗?

就如现在的高家一样。

凭什么。

凭什么。

我觉得自己没有想很多,也没有想太久。

但是马车刹停,谢府很快到了。

厅堂内还灯火通明,谢饶坐在主位上,肥大的身子像一摊肉泥。

正端着个杯子,夜饮酽茶。

若不是我知晓他如今想借着我攀附权贵,我还以为这一室的明灯真是为我留的。

就如同少时,无论我归家多晚,父母亲总会留一盏灯,在厅堂里等着不敢睡。

为我温一盅热汤。

但谢饶显然不是等我喝汤。

他听见动静赶忙放下茶杯,迎上来,笑的颊边的肉微颤。

“怎么样?你还换了身行头回来?是宫里哪位主子授意的?见着陛下没有,他对你如何?我仔细想过了,太子还是成安王,那可都没有——你干什么!”

‘砰’一声巨响。

我将他的茶杯摔碎在地。

热烫的水飞溅到谢饶的脚背,他肥胖的身子跳起来。

我甩了衣袖,不发一言回了我的院子。

身后传来谢饶不停的叫骂声。

风吟估计也看出我心情不好,见我回来没多问什么,只备了热水,叫我沐浴。

宽衣的时候,我突然说:“风吟,你拿个镜子过来。”

风吟听话地去了,捧了个大铜镜回来。

我在看额角那块疤。

当初在静安寺外出事,我记得掉落悬崖的时候,也磕到了额头。

但是具体位置已经记不清了。

自从回了京都,我很少对着镜子里的人仔细看。

因为看的久了,就会有种心惊的熟悉。

这个人既像沈妙缇,又不像沈妙缇。

可要将一张脸改变的既像又不像,不是光有时间就可以解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