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那天,许长河和文澜办喜酒结婚。这会儿办酒都不兴大办的,而且也没钱大办,现在大家基本上都处于能把肚子吃个七八分饱,想要敞开了吃都还有秋收的时候,冬天不下地不干活光在炕上窝着有些人家能一天吃两顿,顿顿是稀粥。
想跟许诺家和韩昂家一样顿顿能吃饱,还是细粮多粗粮少,月月都能有肉的家庭基本上是没有的。
不过文知青家家里条件还算不错,她在家里也是受宠的,不过她人比较聪明,哪怕家里有钱在家受宠她从来都不会表露出来,在旁人看来她家的家庭条件就跟队里的队员差不多。当然如果不是这样的话,许长河家也不会那么轻易的就说分家这事儿了,要是知道小儿媳妇家里有钱,小儿媳妇还是个受宠的,许长河爹娘哥嫂又怎么会放弃这个金饽饽。
许诺觉得文知青挺聪明的,她这情况就算是没有上工农兵大学,但是未尝不可先现在好好跟许长河过日子挣出一份家业来,等恢复了高考之后在去高考。正好这些年还能把孩子也生了,等恢复高考了孩子也大了,读完大学毕业之后还能继续发展自己的事业。
不过她对文知青还有许长河还挺有好感的,这次他俩结婚许长河和文澜特地来请她奶去帮忙做席,还叫了她和小哥哥小弟弟还有韩昂韩晨一起过去玩。以往她是不愿意去吃席的,因为她吃不饱,但是这一次她和小哥哥还有韩昂都觉得可以过去看看。
吃不饱就吃不饱,大不了先垫垫肚子再去,回来再吃一顿嘛。
不过她们这拖家带口的去吃席,那份子钱就得多随一些了,可许诺觉得这钱就算是多给了许长河爹娘也不会给许长河和文澜两口子,那还不如私底下悄悄的给他们夫妻俩呢,到时候他们搬出去住了手里还能宽裕一些。
都是因为不受宠所以早早就分了家的娃娃,谁还不知道谁啊。现在许长河家里就这么着急忙慌的把许长河和文澜两个人分出去,只怕是以后也是会后悔的。
只希望许长河将来能拎得清吧,他看起来也不是个傻的,也不是那种愚孝之人。
许诺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然后给唐言套上新衣服,跟许承一起牵着他往许长河家去。
许长河他爹叫许生根,按辈分是许承和许诺的远房堂哥。许诺五人到许生根家的时候,新郎官许长河就出来了,看到她和许承的时候一点都不见外,左一句叔右一句姑,没有一点的不好意思。那笑容灿烂的嘴上的大白牙都跟着闪啊闪的,看着就容易让人心生亲近之感。
真的是很好的搞销售的料子啊。
许诺又忍不住在心里感慨了一句。
她们大队的造纸厂要是招了许长河做推销员,那将来还怕缺订单缺活吗?
完全不用怕他们造纸厂的纸卖不出去,还得担心将来够不够卖呢。
许诺打量了许长河一会儿,决定晚点就去跟大队长唠一唠。因为这两年她也给大队长出过几个主意,所以她现在在大队长那里是特别有面儿,很能说得上话的。她要去跟大队长说许长河适合推销员这个职务,大队长肯定是不会当场答应下来的,但是他肯定会考虑许诺的建议,只要他考虑了比较了,就会知道许长河真是挺合适的。
他那张嘴,是真的厉害。
许长河被她看的浑身发毛,一贯的厚脸皮都薄了。他背上有些凉嗖嗖的问许诺:“姑啊,你瞅我干啥?”
瞅你咋地……。
许诺把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只是笑眯眯地说:“你媳妇儿呢?”
“还在知青点呢,我待会儿才去接亲。”他家离知青点挺近的,走路差不多五分钟左右,所以去接亲也不用去那么早。想到文澜就是许长河这个厚脸皮的糙汉子都忍不住挠挠自己的头,脸上带着红晕:“姑,你要去看文澜?”
“不去了,就在你家待着吧,我带着言言呢。”
站在她脚边的唐言听到姐姐点他的名字,他抬起头看朝许长河笑出牙花子,漂亮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他吐词清晰又响亮,奶声奶气的道:“大侄子。”
许诺,许承,韩昂:“……。”
许长河:“……。”
他那么利索的叫许承叔叫许诺姑,那是因为他是真的服他俩。他平时不上工的时候也喜欢到处跑,常常能在山上遇到许诺她们,看到他们几个小孩子在山上撒疯的跑,每次都能逮到野鸡和兔子,还能偷偷摸摸藏起来烤着吃,他就觉得她们仨真不是一般人。
而且就许承和韩昂那个怪力,谁看着不怕啊。现在不说队里的小孩子,就是大人也是轻易不敢惹他们的,这要是打起来吧,打得过丢人,打不过更丢人。
但是这个小叔叔……。
许长河伸手戳了戳唐言的胖脸蛋:“叫哥。”
唐言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大侄子明明叫他哥哥叫叔,叫他姐姐叫姑,结果不叫自己叔就算了,还想要自己叫他哥。
他愤怒一把拍开许长河的手:“大侄子!”
“不能没规矩,知不知道?”他明明就是叔叔,这个大侄子居然敢以下犯上戳他的脸。
他哥都不戳的呢。
许承:“……。”
韩昂:“……。”
许长河:“……。”
许诺拿脚尖蹭了蹭地面就当作没看见,反正不是她教的,她一点都不虚。
许长河还是头一回被小自己那么多的叔教训说不能没规矩,一时间觉得还挺新鲜的。他把唐言抱起来逗他:“叫哥,哥给你拿喜糖吃。”
“哼哼,我自己有。”唐言哼唧两声,糖和叔,肯定是叔更重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