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想容知道,三叔这人看着虽然不靠谱,但对她这个侄女儿是真的挂心,这话虽然听着有几分吊儿郎当的夸张意味,但大抵应该还是真的。

陆清又道:“我方才嫂嫂说了,你回来之后也未见多少伤心。我原以为你是个重情的,心里也有七殿下。从前自诩看人一向是准,没想到也有走眼的时候。”

虽然不愿承认,但陆想容知道,自己从前是心悦七皇子的,这么多年来也也一直盼着要嫁给她。若是没有前一世那些经历的话,骤然听了他指婚惠安县君的消息,应该的确会伤心的。

只是如今时移世易,她自然不会再为萧涣多花半分心思。

陆想容道:“三叔看人向来是准的,这次……大抵也还是没有走眼的吧。”

陆清一世摸不准陆想容这话是什么意思,却也听出了陆想容语气当中的肯定之意:“既然你也觉得三叔看人准,你也信三叔一次,我也曾有幸同四皇子见过两次,这位才是真正的仪表堂堂,谈吐不凡,一看就非池中之物。”

说话间,春生端着一封烫金海棠花纹封页的帖子过来,交到了陆想容手里:“这是六公主来的帖子,说是公主府中的花儿都开了,请姑娘前往公主府赏花,也权作是散散心。”

担心她想不开,想法子要宽慰她的人也不止小叔叔一个。

直到她前世生命的最后时光,成阳公主都是她最好的闺友,陆想容很珍视这一段感情,面对着成阳的一番好意,她自然不会拒绝。

公主府赏花宴定在两日之后,这日清晨,陆想容早早梳洗完毕,乘车去了公主府赏花。

对于表妹提前到来,成阳公主很是开心,她亲自过来前院将陆想容迎了进来,亲切地挽着她的手去水榭用茶点。

公主府的点心和她记忆中的不大一样,有桃花酥,梨花酥,藕粉糖糕和莲叶粥等一类的清淡糕点。

不过这也并不稀奇,太后素来喜甜不喜咸,最是喜欢这类点心。

宫中没有皇后,一切都已太后的喜好为准。陆想容姑母亦是六公主的母亲舒妃,也跟风喜好这类点心,仿佛只有用上了这些点心才是真正的风雅之人。

记得年少之时,每次陆想容去她宫中小坐用茶水之时,都觉得像是刚从丛林仙境当中出来的精灵,满口都是伴着露水清幽的馥郁花香。

在陆想容的印象之中,公主府的茶点并非如此,多半还是因为后来四皇子登基,常用的点心味道又跟太后在世时大有不同,对于咸口的酥类糕饼更是偏好一些,公主府也随之转了风向。

成阳公主府的茶点口味一直在变,就如同这京中的形势一般,耐人寻味。

成阳公主和六驸马夫妻两个都喜欢招呼朋友道家中来聚,一起吃吃喝喝,饮酒赋诗,是京中有名的社交达人。

陆想容陪着成阳公主用过早茶后,已经有许多宾客陆陆续续来到了府里。

成阳公主还要招待其他的客人和长辈,便让陆想容随意去园子里逛逛。

陆想容记得,上次六公主去国公府时曾经提到过,迎春亭附近的桃花都开了,那处僻静没什么人,是只有家里常来常往的亲戚和她们这些好友才正是赏花的好去处。

六公主活泼俏皮,颇得圣心,其母舒妃得宠多年,即便皇帝膝下儿女众多,也很是占据了一席之地。

公主府修建得又大又好,亭台楼阁,无一不精,陆想容一路向东行至迎春亭外,一路之上的春景都十分叫人赏心悦目。

只可惜冤家路窄,迎春亭外的鹅卵石路上,迎面走来了三个盛装女子,正是准七王妃惠安县君和她的两个跟班。

惠安县主的嗓门一向是大,声调尖锐得很有特色,即便隔着大老远的距离,陆想容最先注意到了她的声音。

陆想容突然想起,方才成阳公主一脸无奈地对她说过,本来她是没有想要请惠安县主过来的,可奈何端淑长公主的驸马和她的驸马如今都在同一部门中供职,是上下级关系。

那日上朝时,端淑长公主的驸马跟自家驸马问起了府上举行赏花宴之事,既是亲戚又是朝夕相处的同事,六驸马也不好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得下了帖子将他一家三口请了过来。

六公主最后叮嘱陆想容,你就别拿她当回事,该吃吃,该喝喝,事情别往心里搁。

惠安县君自幼思慕七皇子,可奈何身边人都认为,七皇子那小师妹陆想容同他最是相配,就连她那皇帝舅舅也有意撮合二人,惠安县君为此事憋屈多年,如今一朝成了正牌的七皇子妃,不免在陆想容面前趾高气昂,说起话来都带着腔调。

“六公主的园子当真好看,不知道日后我和七殿下府中会不会有如此景致。说起来,那日在宫中匆匆一见,未来得及同妹妹问好。原以为妹妹指婚给七表兄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只是没想到,造化弄人……日后再见到陆妹妹,少不得要唤一声‘四嫂’了。”

惠安县君身后的一号跟班赵三姑娘抿嘴一笑,捧场道:“六公主原就是县主的表姐,如今又成了县主的姑姐,也算是亲上加亲了,县君日后逛园子自然也能更加方便一些,咱们也能跟着县君沾光了。”

另一跟班吴大姑娘道:“七皇子是最是重情的,县君又是正妃,自然和旁人更不一样。昨天散席的时候,我还看到七皇子专程停下来同县主说话了呢,眉眼之间的情谊可做不得假。大家都说,七皇子是皇家少有的好男儿,难得的良人,想来不会有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