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想溜,手腕镯子却依依不舍闪烁,吸引着她。
当她踏进最后一道门,那些声音瞬间消失,眼前场景令人震撼。
左右石壁通天彻地,抬头望不到顶。甬道两旁熊熊烈火燃烧,铁索纵横交错。
一片死寂中,滴水声清脆,不知名的液体顺着铁索淌入火池。
“什么怪味。”柳花燃动动鼻子。雨霖铃光芒大作,散发出炽热温度,为她抵挡寒气。
她松了一口气。这地方如此恢宏,镯子反应如此强烈,莫非师父让她找的宝贝就在前方?
“熟悉的恶心味道,多久没闻到了。”甬道深处传出低沉声音,“你是南暝的仙侣?”
“休得胡言,我是师父的弟子!”
只见说话的东西身形庞大如山,被刺目的白光笼罩。柳花燃看不清它的脸,隐约看见它头上双角,背后六翼,甚是诡异。
一柄巨剑自它后心穿过,将它死死钉在地上。
另一柄长剑立在巨剑之侧,便显得极为纤细渺小。两剑相击处,道道金色锁链如流光四散,覆盖它庞大的身躯。
“弟子?有意思。你的神魂好香啊,让我吃了吧,我不嫌你身上沾了南暝的味道。”
柳花燃见这东西疯疯癫癫,不由皱眉:“你认得我师父?”
“认得?你以为我落得今日,是拜谁所赐哈哈!”
一阵腥风扑面。虽有雨铃霖为她撑起屏障抵挡,她依然感到头皮发麻,呼吸困难。
她转身想走,但来时只有一条路,怎么才能回到塔里?
“哈,我看见你了。原来你跟我一样,一样拜他所赐。”白光剧烈颤抖,像在忍受疼痛,却笑道,“你的命如此凄苦,不如在这里让我吃了,以后也好少受几分罪。我吃人无数,从没见过你这么香的魂魄。”
柳花燃停下脚步,冷笑:“凄苦?你知道我是谁吗?我的命就是最好的命!”
她当短命炮灰九世,岂非只为这一世逍遥。
“你将死于至亲之手。”
“胡言乱语!”
“血肉白骨皆被分食殆尽,不留飞灰。”
“住口!”
柳花燃勃然大怒。
反正对方被锁着,不能拿她如何,她站在庞然大物面前,恨恨道:“你既然要吃我,怎么还不动手?”
“不急,再等等。”
“等到什么时候?”
“就现在——破!”
罗刹嘶吼,金链崩碎,少女惊呼。
一道白刃似的飞羽疾射而出,直取柳花燃喉头。
磅礴威压倾泻,如大山当头砸下。她甚至来不及躲闪,下意识抬起右手。
倏忽,一道黑影从眼前掠过。天旋地转,柳花燃再睁眼时,两旁火焰池飞速后退,在她眼中被抽象成赤红的光带。
原来她被人扛在肩上。
昨天她还笑话迟泛扛着周扶跑路的样子,像扛一袋大米上五楼。
今天就轮她演大米。
“是你救了我?”
话才出口,纷杂声音一齐涌入耳中,钢针般刺入她识海,搅得她恶心欲呕:
“不是南暝,是个鲜嫩小丫头!”
“吃了她,吃了她。”
“好香,求求你们给我吃一口吧!”
无比狰狞的黑影投照在脚下石板上,一闪即逝。
原来这地方是座牢狱,带铁链的都是犯人。
那人疾速奔驰,一手扛着她,一手不停飞出符箓。
黑烟涌涌,黄纸纷飞。
当罗刹嘶吼响起时,宴初照有一瞬间错愕。
他打开入口后,便布下障眼法配合小移位阵。
今夜闯后山的人,看不出任何异常。就算有人亲手触及,只会摸到普通的墙壁,根本碰不到入口……
宴初照回过神,身体先于意识而动,已经从罗刹手下抢下那人。
他向前飞掠,身后一排利刃似的飞羽凛凛闪光。
怎么会这样?
余光里一道幽蓝水光闪过,是柳花燃垂落的右臂、细腕上的雨霖铃。
宴初照恍然,暗骂一句该死。
这火狱里也有东君的血,与柳花燃手腕上的东君血印起了反应。
柳花燃又是胆大妄为的性子,一旦察觉,定要一探究竟。
为什么没想到这种情况?为什么没有针对柳花燃做防范?
他不该犯这种低级疏忽。
从昨晚开始,他不愿想起这个人,反而造成此刻的麻烦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