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身宦官将折子从他手中接过,递上了天子的案前。
小天子翻看,细细看了一刻钟。
折子下移,露出小天子略微讶异的脸庞。
“首辅,你竟然要请辞?”
满朝哗然,震天骇地,诸位大臣的脸上风云变色。
没开玩笑吧!一向疯狂地追逐钱权的游澜京,竟然要主动请辞?
工部侍郎彻底懵了,只觉得五雷轰顶,六神无主,游大人,您走了咱们怎么办啊?
最了解自己的往往不是朋友,而是对手,可是,就连李渭也一时摸不透游澜京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只觉得怪,太怪了,从上朝起就有一种诡异的气氛。
游澜京只望着高座上的小天子,恭谦至极道:“微臣落了病根,五劳七伤,孱弱不堪,处理内阁事宜常觉力不从心,忝居高位,不能为陛下分忧。”
“幸今有李大学士力挑大梁,不如,陛下允准臣回家闭门养病,否则,臣照食俸禄,实在有愧公门。”
小天子想了一想,终于说道:“这封辞呈,朕不肯让,首辅既然身子未痊愈,就暂时回家养病一段时日,到时候再说。”
倘若是往常,天子一定会百般劝阻,可是今日,他没有。
看来,德王进京后,天子对于游澜京的宠信,也不复以往了。
好家伙,李渭心底微叹,你这狗贼好算盘,请了半年的假,还想接着请啊……
不过,游澜京竟然肯放权,他再养个半年回来,朝中局势,就再也由不得他了。
小朝会,充斥着游党的失望,人人摇头拂袖,对于渺茫的前途感到心灰意懒。
世家集团则一派喜气洋洋,仿佛过年,这么多年终于扬眉吐气了,只差没有弹冠相庆,欢呼雀跃。
今日简直顺风顺水得不可置信,李渭总觉得,有什么环节出了错,只是,他还没想明白。
在芸芸众生声色中,一直,有一道幽邃的目光注视着他们,晦暗不明。
游澜京看到他们这么开心,也缓缓扬起了嘴角。
主动请辞,只是一个开始。
因为……从前,他只是想让李家倒霉,现在,他是想让李家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