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襄莫名其妙,拍了他一巴掌:“胡思乱想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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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襄这一去一回,直从晌午耽搁到了晚膳前。再回府的时候,府内还没有掌灯,济宾王刚用完药,居然还坐在午后的花厅小榻上等他,而此时漫天晚照,他见他回来,忽然朝他招了招手。
左右无人,辛襄一时怔了一下,只觉得今日的父亲一双瞳仁里有异样的温柔。
他搬过绣墩坐在父亲的身边,没想到济宾王忽然有了闲聊的兴致,居然问起了刚刚进宫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像是你王伯说了什么不曾?晚膳吃了不曾?你与你王伯聊了什么?辛襄还没见过这样家长里短的父亲,揣着满腹的疑团,又有些受宠若惊,一五一十地把谈话传达了一遍。
济宾王沉默地听着,一边听一边盯着窗前的一簇南天竹的红果。
待辛襄说完,他毫不相干地,款款又问:“还记得两年前吗?你随我东海巡游遭遇海寇,海寇围上来的时候,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不要离开主舰,偏偏你自作主张,拔出刀就奔了出去与海寇接舷作战……”
辛襄一时不知道父亲这是何意,是单纯追忆过往,还是在责怪他的不听话,只能惴惴地答:“儿臣当时年轻,有些不懂事……”
不知道是不是重伤的缘由,济宾王的嗓音轻虚而温柔,他看着自己的大儿子,轻轻道,“后来我们回京,沿海的抚台上奏为你请功,你王伯御览后大悦,选吉时吉日,旌表你作战勇敢,特赐’公子’封号,宗室听闻你的作战事迹,也大为振奋,言,’王嗣单薄,公子襄资表才干不凡’,有意将你过继到天衍帝膝下……”济宾王一双瞳仁里融着落日的余晖,他看着辛襄,慢慢问道:“这么好的事情,当初怎么不答应呢?”
王爷的嫡子,将来顶多只是世子。
可君王的孩子,将来势有一争天下的可能。
孰轻孰重,利弊得失如此明显,他在问他为什么放弃了当初的大好机会。
可这天外飞仙般的一问,辛襄彻底愣住了,甚至生出了一丝惶恐——他不知道这件事在父亲心里装了多久,唯独知道的是自己根本没放在心上,他本能地就反问道:“儿子为什么要答应?——王伯又不是真的膝下无子,儿子却是只有您一个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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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像是急于证明什么的孩子,伸手抓住济宾王的袖子。
这一句,说得急切又发自肺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