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吾语速竟然快了些,像是害怕冥冥中抓不住什么东西,他说,“我掌锤,你可以帮我拉风箱。”
那声音仔细去听其实是不安的,可能他本能中有不好的预感,所以草灰蛇线地,想要留住什么。
辛鸾的眼睛蓦地睁大了。
他没预料到邹吾会对他说这样的话,虽然这话在别人听来并没有什么,可是对他说话,可是这话就像是提前预支的一份承诺和邀请。
他笑了笑,眼神隐忍含吞,却是一把畅快的嗓音,“……说得也是啊。”
“所以……”斟酌着斟酌着,邹吾还是忍不住地问:“你将来会回去夺位吗?”
辛鸾没有丝毫的迟疑:“会的。”
他的斩钉截铁让邹吾梗了一下。
火光中,少年人眼中闪过明显的痛恨,邹吾的心口像是猛地被人糊了块湿棉絮,憋得他胸口顿时滞重沉闷了起来。他知道辛鸾选的路将会一路艰难,甚至随时丧命,可是他搜肠刮肚,找不到任何可以劝他放弃的理由,就像红窃脂说的,他是凤凰,不是家雀,他留不住他,他总是要飞的。
邹吾只好道:“我自认武艺也能在当世排出个名号,我们不必急着赶路,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火焰噼剥,熊山中的夜静得星子也要掉下来。
辛鸾却没有回答他,很无关地说了一句,“邹吾,我为你唱首歌罢。”
·
彼茁者葭,壹发五豝,于嗟乎驺虞。
彼茁者蓬,壹发五豵,于嗟乎驺虞。
墉城,南阴墟的驿馆中。
一人大开窗牗,同样的烤火望月,苍白消瘦的手指从厚厚的风毛大氅中伸将出来,颇有节奏地手敲木几,轻轻念唱。
男人近四十余岁了,容长脸,丹凤眼,看起来保养甚好,内里碧水青衫,容貌有如诗的气韵。此时他拔了发簪,长发铺了满地,和那厚厚的凫靥裘在月下明明暗暗、交相而映。
此人名向繇,墨麒麟的副相,是南境数一数二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