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歪点子”,实在是她总是变着花样给他惊喜,只是上一世他心安理得的享受她的讨好,还打趣她的心意。
兰画一点也不在乎他言语间的鄙薄,从袖中掏出一个香囊,珍宝般捧到他的面前,“这是王妃从神医那里寻来的坐子香囊,听说很管用的。”
他当时心里划过一丝的疑惑,王妃的相好钱管家侵吞王府财产,刚被他送进昭狱,她怎会好心为兰画寻药,他一向敏锐,在后院之事上却不愿费太多脑子,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哪知过了小半年,兰画突然告诉他自己已经怀孕三个月了,他初听,十分震感。
他虽没做好迎接一个孩子的准备,但既然来了,他想着就留下吧。
谁知,暗卫得到消息,这个孩子不能留,兰画之前戴的那个香囊,是苗疆巫医的独门绝学,确实有坐子的效果,但坐住的孩子却是嗜血的胎婴,在腹中一点一点吞食母腹的骨血,生产之日,母亲精血耗尽,婴儿胎死腹中。
江湛必须做出决断。
可是,这何其艰难,兰画对这个未出世的孩子倾注了全部的爱意,给他做小衣裳,小鞋子,眉眼染笑畅想他出生后的样子。
他一向决断,这一刻却迟疑,堕胎药熬了一碗又一碗,他才冷下心端到她的面前。
他尽量表现的冷血,语气也不容置疑,“打掉这个孩子。”
兰画惊愕的表情穿越时光,刺在他的心上,少女美眸睁的浑圆,几乎在一瞬间爬满了血色,瞳孔缩了又放,狐疑的声音里带着颤巍巍的挣扎,“你和我开玩笑对不对?”
她兀自呵呵笑了两声,期期艾艾道:“一点也不好玩。”
他表情凝肃,没有开口,只把手里那碗黑色的药汁又往她面前送了送。
她摇头,泪水喷涌而出,像决了堤的洪水,水光迷蒙的眼底,是放大了的绝望,她的悲伤那么大,以至于美极了的五官,都开始狰狞。
她一手打翻了药碗,第一次冲他发怒,“打掉孩子,除非我死!”
他站在原地,看着她跑走的背影,心如刀绞。
后来的时光,她东躲西藏,他的傻姑娘,这满京都都是他的眼线,她能躲到哪去呢?
不过是他也不忍心,纵着她拖了两个月,看着她渐渐失去血色的面容,他知道不能再耗了,否则两个人的命都保不住,他点了她的穴位,在她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对她用了药,流掉了那个已然成形的孩子。
醒来后,她哭到断气,狠狠的对他说了那句,“你不配当一个父亲。”
记忆戛然而止,江湛以拳抵额,拼命想知道后来怎样,兰画有没有振作起来,他们还能不能向以前一样如胶似漆。
没有答案,他脑中一片混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