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礼想找文斯时,远远见他已经走到队伍前面,爬上了五十米山路。
他追上去,“车上还有位置。”
文斯摆摆手,“我正好锻炼一下,要是爬不动了我再坐。”
闻礼见他不像谦让的意思,也没再劝,“你的包我帮你背着。”
其实他们二人的行李几乎都是闻礼在负责,文斯身上现在只有一个装个人物品的小背包,但见闻礼坚决地伸来手,文斯知道自己若是不交出去,他这弟弟恐怕会把他赶去拖拉机上。
闻礼将文斯的背包背在胸前,又从侧边拿出那个保温水壶,问文斯,“喝水吗?”
文斯接来喝了一口,温热的。
而闻礼就拿矿泉水瓶喝,这边体感温度已经在零度以下,他那瓶水里明显有点冰碴子,喝进去再吐一口气出来都是冷白的雾。
文斯又想起临出门前,自己也没想带这个保温水壶,还是闻礼提醒他,“那边冷,带着喝热水。”
那句“女孩子要注意保暖”,好像成了他随时践行的箴言,文斯现在已经充分适应了,就是仍旧不知该怎么回应才好。
闻礼是常年坚持健身的体质,爬这点山路其实不在话下,但此时为了紧跟在文斯身边,也同他的步频一起相对缓慢地往上走。
但即使如此,比起人多的剧组大部队,他们脚程还是最快的。
渐渐地两拨人暂时分开,姐弟俩直接去了半山腰的乡学校,剧组则是继续上山到预定的拍摄地点,也是当地之前一处小村落,位于云遮雾绕的群山之巅,现在村民都已经迁到山下或山腰,村庄废弃了,张导征得乡长同意提前修葺一番,用作剧组临时的落脚地。
除了大部队,剧组也另派了两人和文斯闻礼一起去乡学校,把剧组带的爱心物资先送一批过去,剩下的预计办春节晚会的时候再送。
到校门口,文斯望见那头已经站了几个人,对着他们,隔老远就开始挥手。
其中有个小男孩,似乎等不及朝这边小跑过来,文斯注意到,那右腿落地的姿势明显有些不太流畅,一撅一拐的。
他正要加快脚步过去,小男孩却在临到跟前的缓坡处时,右腿猛地一歪,趔趄着往前扑来,文斯眼明手快去扶,闻礼也恰好伸出手,两人同时握在小男孩胳膊上。
“闻叔叔!”
文斯一愣,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叫的闻礼而不是他。
八九岁的小男孩,嗓音还稚嫩着,却很洪亮地大声打招呼。
他应是在冷风中站很久了,脸上被吹得红扑扑有些皴皮,头发也乱糟糟的,咧开嘴时唇角还带明显的冻疮,但文斯看着他那笑容,只觉满脸的褶子堆起来,映着那双比白墙绿瓦的校园后头、那座雪山顶上的积雪还要纯净的眼睛,叫人一看就从心底生出欢喜。
但下一刻,文斯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他发觉他握住的手臂,隔着衣服触感似乎不同寻常。
顺着望下去,洗旧的棉袄袖口开线处一截蓝色校服,小男孩右手没能完全包住,毛线手套和袖管之间露出半截冷硬的颜色。
那竟是一只……机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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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也看见了文斯,大概他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性,紧张地结结巴巴道,“姐姐好!”
文斯回过神来,沉下胸口翻腾的感受,指向闻礼,“小同学,你叫他叔叔,叫我姐姐,这辈分可不对。”
随后从校门口走来的男人也笑道,“这是你闻叔叔的姐姐,你应该叫阿姨。”
说话的人文斯认得,在年会上看他发表过部门总结,是创致公司物流运输部的负责人。
“啊?哦……”小男孩低头腼腆地笑,“阿姨好。”
“乖,”文斯摸摸小男孩的头,“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李科飞,大伙儿都叫我大林,我还有个妹妹叫小林,哦,她大名叫李科晴,今年三岁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