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南期看样子也是不会这个时候回家了,赵嵘看了一眼日历——离他上次去疗养院已经过去一周了。
他在家里赖了会床,休息到有点精神,穿了身休闲的衣服,独自一人开车出门。
去疗养院之前,他先绕路去了一个熟悉的别墅区。
赵嵘在这片别墅区虽然算不上常客,但车牌号有登记在册,门卫没有拦他,他畅通无阻地开进了最里头的一栋前。
幽静而宽敞的小道上,赵嵘缓缓踩下刹车,目光停留在别墅门口停泊的另一辆车的车牌号上。
——那是乔南期私人名下的车。
乔南期果然又在陆星平这里。
别墅里头飘荡出了悠扬的钢琴声,也不知是陆星平弹的还是乔南期弹的。
赵嵘没有下车,只是盯着那熟悉的车牌看了一会。
琴声停滞了一会,似乎一曲终了,没过几秒又传来了新的旋律。
他认真地又听了好一会,只觉得这些音乐调子在他的耳朵里没有什么区别——他果然还是和这些东西八字不合,天然便有着天堑鸿沟。
他打开手机,选了一首流行歌曲播放起来,缓缓踩动油门,开往疗养院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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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位于城边缘的郊区,周围都是大片大片的绿化,公路拐出一段才能开到,清幽寂静。
这里是杨城设施最好的私人疗养院,每个房号都是独立的套房,价格也最贵。
赵嵘是这里的vip,车都不用停,一路开进去,开到了一个独立的双层套房前。
负责照顾赵茗的看护阿姨已经站在门口等他了。
“小赵来啦。”
赵嵘一下车,看护阿姨就伸手来接赵嵘带的水果,赵嵘摆手,自己拎着走了进去,说:“我妈现在怎么样?”
“现在不太清醒,”看护阿姨跟在后面,“这几天都不太清醒,等她清醒了我给你打电话?”
赵嵘穿过套房,从后门走到了后面的小院,瞧见赵茗正坐在轮椅上,双腿盖着毯子,正在晒着太阳。
她那双眼睛和赵嵘的眼睛一模一样,天然就带着几分笑意,即便面无表情,一张脸看上去也顺眼而柔和。赵嵘的眼睛和薄唇都遗传自他的母亲,他们站在一起,天然便像有着联系,那是他们血缘的映证。
赵茗是赵嵘两辈子唯一的亲人。
可赵茗生下他后不久就烧坏了脑子,隔三差五就发烧生病,一天之中没几个时间是正常的。
以往还会神神叨叨说上几句傻话,现在有个清醒的时间都难得。
赵嵘走到了赵茗跟前,赵茗却仍然双目失焦地望着前方,对他的到来毫无兴趣。
他搬来一把椅子,迎着日光和微凉的秋风,耐心地给赵茗剥她最爱吃的葡萄,一颗一颗剥给她吃。看护阿姨知道赵嵘的习惯,赵嵘进来之后,她便离开了这个小院,做午饭去了。
赵茗此刻不清醒,只是呆滞地吃着,赵嵘递,她就张嘴吃下去。
赵嵘本来有很多话想和赵茗说。
这是不管他说什么都不会厌烦他的人,也是他可以无条件信任的人。
可他现在坐在赵茗身边,突然没什么话好说了。其实很多事情他自己都明白,什么是他想要的,什么又是他得不到的,他也很清楚。
他活了两辈子了,不是一个糊涂的人,只是一个固执的傻子。
于是他什么也没有说。
日光随着时间缓缓挪动,整个小院寂静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