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俯下身,用棉签沾了沾杯子里的水,一下一下地用棉签点着他的嘴唇。
这水居然还是温的。
温和的热度缓缓点着他的唇,驱除了干燥欲裂的感觉。他抬眸,就这样躺着看向微微附身的乔南期,离得近了,他总算看清了这人的脸。
即便光线不强,他都能看出憔悴来。
一时之间,赵嵘觉得两处伤口绵绵地痛着,心里却痒了一下。
他留下电话的时候,其实没想太多。
只是手机没了,其他人的记不住,他又……又下意识觉得乔南期一定可信,便报了乔南期的电话号码。
他没想到,三更半夜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这个人。
恍惚间,竟是有种奇妙的宿命感。
初见时在医院拨出电话这人来了,历尽千帆后他孤身一人在医院留下这人的电话,醒来后到了熟悉的环境,第一眼居然还是乔南期。
片刻,他敛下纷杂,只问:“几点了?”
乔南期似乎下意识想抬手看看手表,可他刚一低头,便发现自己手上没戴手表。
他迅速放下手,说:“应该四五点,天快亮了。”
这个时间……
赵嵘想说谢谢,话未出口,才发现自己最近说的“谢谢”有点多。这种话说多了,总会有种莫名的微妙,于是他咽了下去。
“你把我接回来的?”他说,“你没睡吗?”
“嗯。”乔南期点头的动作都带着些疲倦,“医生说你差不多凌晨之后醒,我就想着先等着。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哪里不舒服?需要喊医生吗?还要再睡会吗?”
他话说的多了,赵嵘才听出这人嗓音嘶哑得很,仿佛每个字都是拉偏了的琴弦,拖拽出喑哑的声线。
语气都有些奇怪。
说完之后,乔南期还清了清嗓子。
他总觉得气氛不太对。
他见乔南期几次三番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我现在感觉还好。怎么了?”他直接问。
乔南期看了他一眼,居然移开目光,低下头,沙哑着嗓音,一字一顿和他说:“对不起。”
“我和陈敬年的恩怨,”赵嵘皱眉,“和你没有关系。”
乔南期似乎很自责:“我……是我放松警惕了。对不起,赵嵘,我没有提前处理掉这件事……”
赵嵘哭笑不得,只觉得这人什么时候开始把所有错都往身上揽了?
他正打算反驳,只听乔南期又说:“还有件事,昨天医院顶层着火了。”
“着火?”赵嵘一惊,“我记得顶层是行政的地方啊,为什么会……?现在怎么样了?我要不然先去处理一下——”
赵嵘撑着便要起来,乔南期赶忙上前按住他。
动作间,这人已然按着他的肩膀,可刚按着,乔南期却动作一顿,似乎面色苍白地皱了皱眉。
下一刻,他立刻收了神情,不同于刚才动作的急切与迅速,而是缓缓地、动作幅度极低地坐了回去,低声同他说:“没事,已经处理完了。你先听我说完,别急,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是有人故意纵火,先烧了顶层吸引大家的注意力,然后偷偷烧了你妈妈的病房。”
纵然乔南期刚刚说过让他别急,听到这句话时,赵嵘仍然下意识心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