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是啊,”他擎着那喜秤,轻轻碰了碰少年的脸颊,桃花眼勾出个动人的姿态,压低声音,赞道,“小辰,你皮肤这么白,穿浓烈一点的颜色确实特别衬。”
“真的好看,和平时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温辰眨了眨眼,受宠若惊。
叶长青放下喜秤,倾身上去,手指拈住他发髻上的红缨丝带,手腕温柔地一抖,掌中的黑发,就像流瀑一样落了下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夫妻结发,就是永结同心的意思。”他拿起一把银剪刀,咔嚓一声在自己发梢剪下了一缕,然后又从温辰的披散的长发上剪下了另一缕,挽在一起,和红缨一起递过去,“来,到你了。”
“是,是。”温辰接过来,手抖得厉害,就这么简单的一个系红缨的活儿,试了好几次都没成功。
叶长青见了,笑得狭促:“诶,之前不是你自己说的嘛,做戏而已,不必太当真?放轻松,紧张什么,平常心对待,你就当我们在折雪殿的时候,自然相处就好了。”
他不靠近还好,一靠过来,让温辰本来就空白的头脑,变得更懵了,手一哆嗦,两缕头发同时掉在了地上。
两人对视片刻,温辰脸都红炸了。
“啊,师尊,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我这就捡起来!”他慌里慌张地蹲下去,就着不用看人的姿势,指挥着僵硬的十指,勉强以红缨系了个不太中看的结。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方站起来。
叶长青不知他心中所想,由着他折腾,总觉得想笑:“你这小子,脸皮也太薄了些,现在就紧张成这样,以后真跟心上人拜堂成亲的时候,该怎么办啊?”
温辰:……
可怜他空有一腔热切的情意,却为难地无处言说,只能默默咬着唇,有点埋怨地望着那人。
什么脸皮薄,换成别的人我当然不会这样,谁让这人是你呢……坏家伙,一天天的就知道欺负我。
结发完毕,被放进准备好的锦囊,趁叶长青转身取酒的时候,温辰偷偷将锦囊从银盘里摸了来,收进袖子里藏着了。
三尺外,叶长青正拎着酒壶,往桌上劈开的两个半的卺里倒,什么都没发觉,等到淡黄色的醇香液体将将没过卺底时,腕子一提,酒就停了。
他放下酒壶,挽了挽衣袖,一手一个轻轻拿起两个卺,转过身来,春风满面:“合卺酒,你我夫妻二人从此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他说话音量不低,明显,就是说给屋外的林氏夫妇听的。
洞房花烛夜,师徒两个相对而立,每人捧着半只苦葫芦。
叶长青是饮中客,随意就干了,温辰则谨慎地端着那半个卺,学着他的模样,一口一口抿了下去。
近三十年的女儿红,混着卺里面特有的苦味,淌过味蕾,甜中带着丝丝的涩,当真隐含着一层夫妻同甘共苦之意。
酒不多,很快就见了底,温辰把卺往桌上一撂,右手不着意地扶了下桌角。
……居然真的,有点头晕。
他没怎么喝过酒,对自己酒量并不清楚,但目前来看,应该是烂得很。
“唔……”可能是还是喝得有些急,温辰身上燥热,头昏目眩,他虚握着拳,用力敲敲脑侧,眼前那个穿着大红吉服的身影,来回晃荡。
“怎么样了,可以了吗?”叶长青暗地里问秦箫。
“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了,就差最后一点点了!”听声音,秦箫急得都快要抓耳挠腮了,“师尊,胜利就在前方,不能晚节不保呀!”
叶长青讶异:“不是,合卺酒都喝过了,还不行吗?”
秦箫道:“不行呀,老两口不满意呀!快,来点劲爆的!”
“……”叶长青无言,望了一眼那喝了个酒底子就有点断片的小徒弟,心里百感交集。
这老两口也真够能操心的,今晚难道非得上了床才算完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