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分明,坚毅决然,目光里干干净净,抛却了世间三千繁华,独独映出一个他。
“……”叶长青有些躲闪地垂下眸,心乱如麻。
他没想到那道浅浅的心魔印,竟藏着如此深刻的感情。
人非草木,怎么可能不动容。
犹记上辈子初初入魔之时,他这一生,一眼就望到了终点——诛杀南君之后,魂魄散在魔族异域,偿了一双手上血迹斑斑的业障,续了折梅山自古以来薪火不灭的传承,也全了自己内心里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夙愿。
他原以为这辈子也会是这样,把自己化作一把火,一如万年前,在魔族倾巢袭来时,燃尽于九州大地永恒的边境之上,不巧,却有一个干净纯粹的少年,一头撞进了他早已铺设好的人生,像绽放在永夜里的一束烟花,明亮而耀眼,锐利而鲜活,逼着他不得不睁开眼,看看这个五彩斑斓的世界。
突然间,叶长青灵台一清,十分清醒地意识到了一件事——穷尽两生两世,自己好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他望着眼前执着又倔强的人,再盛的怒气也都散去了。
“你这小子,不许做傻事,不许让我为难,听到没有?”墙角,叶长青双手搭在温辰肩上,与他额头相抵,哑声道。
温辰也不再顽抗:“回师尊,听到了。”
“这次暂且饶了你,以后下不为例。”
“嗯,下不为例。”
得了徒儿保证,叶长青幽幽地一叹,总算有功夫关心旁的了,他摸了摸温辰被打红的左脸,问:“疼不疼?”
后者压着眉心,眼眶泛红,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隐忍少倾,终于说了一个字——“疼。”
叶长青:“……”
讲真的,这辈子自从在潜龙院捡着这小子,他拢共就打过两回,一回是在魔郎君寝宫里,温辰染了魔性却死活不愿意跟他走;第二回 ,就是刚刚。
记忆里那个小少年遭了那么大的罪都一声不吭,如今下个月就要及冠成人了,反倒学会像个小孩一样,红着眼睛地跟他撒娇了。
真不知说什么好。
叶长青笑着乖哄:“对不起,是师父的错,无论如何不该出手打你,师父检讨,检讨行吗?”
温辰摇头:“不行。”
叶长青挑眉:“那你要怎样?”
见他如此没耐心,温辰无奈地道:“师尊,你温柔一点好不好?”
“温柔,怎么个温柔法?”叶长青疑惑。
温辰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会儿,奈何迟迟不见他领会,很是失望,没办法,只得脸一红,眼一闭,飞快地凑过去,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薄唇和肌肤接触的瞬间,叶长青愣住了——他明显感觉胸腔里那躁动的玩意停了一拍,像极了上辈子在江城郊外的大槐树下,冷冰冰的小鬼为了去凑热闹看龙舟,第一次朝他绽开笑容的刹那。
冰消雪融,枯木开花。
“行了,”叶长青忍着笑,轻拍了拍他脸颊,“我知道了,不就是温柔一点么?去,把眼睛闭上。”
“嗯好。”温辰依言照做,安静等待的时候,眉梢眼角挂着的喜色遮都遮不住。
看着这一幕,叶长青感慨万千,心说这想要又不直说,别别扭扭,拐弯抹角的小鬼,真是麻烦。
可是……
他苦笑一下,谁让自己就吃这一套呢?
……
亲完了,伤也料理过了,冷不丁瞧见徒儿眉心逐渐黯淡下去的心魔印,叶长青忍不住又唠叨了一遍:“你刚上元婴境,修炼速度一定要缓下来,循序渐进,水到渠成,绝对不可再冒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