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被人看穿心思,叶长青也懒得再装淡定,干脆直白认了。
柳明岸觉得新奇,笑着说:“他们实战排名那么靠前,是各门弟子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不过一个小小的心魔,怕什么。”
“……”叶长青抿了抿唇,没接话。
他就是被心魔狠命折腾出来的,自然晓得这东西到底厉不厉害,秦箫阮凌霜自幼顺风顺水,没经历过多少磋磨,内心的隐伤可能还不是那么大,区区一个心魔境应该不会出问题,可是……
温辰从小命途多舛,魔性缠身,这样的试炼对他来讲风险极大。
时至今日,叶长青依旧对他眉心曾出现过的、那一线殷红如血的心魔印感到后怕,总觉得不大妥当。
“呵呵,又忘了我当初和你说过的了?”柳明岸问。
“什么?”叶长青一下子真没想起来。
“教徒弟,就俩字——不管。”柳明岸放下茶盏,老前辈似的十指交叉搁在身前,笑道,“他们能做好的,你得相信他们。就像你当年闹得都要飞上天去了,我要是也担心这担心那,不得被吓得折寿十年?”
叶长青想了想,觉得也对,神色遂舒展开来:“是啊,当年你煞费苦心也管不住我,没办法直接另辟蹊径,十六岁就给我从寻梅殿赶出去,要我开宗收徒,沉稳心性。我自己呢,那时候正是好玩儿的年纪,谁知天天得操心这些个小子,焦头烂额。”
说起教徒弟这事儿,他真是想想就闹心。
“后来整整被折腾了十来年,到了功成身退的时候,陪他们一时也就罢了,难不成还陪得一世?闲得。”
好在叶长青这人心大,前一刻还思虑重重,后一刻就拨云见日,什么都不愁了,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来,哗啦一扯,葡萄干的清甜香味立时飘散开来。
“师兄,尝尝?”他递了一把给柳明岸。
后者哭笑不得:“你这,又是去哪搞来的?”
叶长青得意地翘翘眉:“前几天去山下闲逛,临海城买的小吃,味道正合我心意,打算再让二胖多弄点回——”
话未说完,只听啪地一声,不远处有人一拍桌子,怒而奋起:“叶长青,在派里没规没矩也就算了,来了昆仑山你也不知道收敛收敛,让这么多外人怎么想我们折梅?!”
用脚趾头也能想出来,这么看不惯他的,除了于惊风,不能有第二个。
当然了,这种小事无伤大雅,本不值得拿来挑刺,于惊风只是气不过海选中,阮凌霜在擂台上一点情面不留把他徒弟欧阳川揍成个瓢,在这借题发挥罢了。
叶长青也不脸红,笑眯眯的:“于师兄,西域日照时间足,昼夜温差大,出产的葡萄确实比我们那边的甜,你要不要也来点?”
“不要!”于惊风嫌弃地甩甩手,正色道,“这么重要的场合,你身为一派长老如此不拘小节,师兄说你,你不仅丝毫不知悔改,还有意撺掇他人!今天掌门真人就在此处,大家都看着,快来评评评评——”蓦地,他眼睛瞪得奇大,说话也结结巴巴,“掌,掌门真人,怎么你,你也跟着他胡闹?”
“咳。”柳明岸清了清嗓子,端着副温文尔雅的姿态,两根手指拈花似的往嘴里扔了颗葡萄干,慢条斯理地嚼碎咽下去,低声道,“于师弟,家丑不可外扬,你小点声。”
于惊风噎住。
神他娘的家丑不可外扬,这是什么明目张胆的包庇偏袒!
他脸都憋紫了,可有什么办法,难道跟烽火令主告发自家掌门在观景台上吃零食?
……可恶,那姓叶的小子到底哪里特殊,能得掌门真人这般溺爱?
于惊风正思虑着报复对策,忽然看着水镜中不寻常的一幕,大喜过望:“哎,你看,那阮家小丫头是怎么了,那么简单的攻击都接不住吗?这心性也太不坚定了吧,被心魔一招就放倒了!啧啧啧,实战厉害有什么用,还不是要被吊着打?”
方才阮凌霜的那个失误,叶长青自然也看到了,他暗骂了句狗拿耗子,上身往前倾了一点,微微眯起眼睛。
“急了吧?哟,秦箫也不行了?不是号称与流花谷首徒平分秋色么,怎么连一个小小的心魔都对付不了,你看他那一枪往哪挑呢,喝多了吧,这日后如何担当大任……”
于惊风还在那喋喋不休地扯皮,无关的人听了脸上都有点挂不住,叶长青却没工夫理他。
不对。他隐隐觉得,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心魔境不该是这样……
“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