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叶长青一抬手打断他,剑眉紧锁,拼命搜索着几年前在雪原小镇外洞窟中发生的细节——
当时,杨玄解双生灵契失败,浑身是伤,靠在山洞壁上,没有一点愧悔,反而快意又解脱。
“讲真的,今天若你们不来搅局,我原本的计划是杀了师兄,解开了这枷锁,就去天南地北地游荡几日,呼吸够了外面自由自在的空气,找个安静的地方自裁谢罪,为他殉情。”
“我之前太冲动了,讥讽师兄的那些话过于难听,我道歉,我收回。其实,我们在一起十几年,怎么可能没有感情?只不过……我对他,没有对自己的多罢了。”
不对,杨玄对喻清轮的感情……真的没有对自己的多?
忽然,体内涌上一阵极剧烈的疼痛,叶长青身形一晃,踉跄着扶在一边的山石上,狠命咳嗽。
血腥气溢散开,天旋地转。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这副皮囊下包裹着的五脏六腑,在一点一点地出血溃烂,像盛夏被骄阳暴晒的果实,腐朽和枯萎肉眼可见。
……他空有一身莫名而来的纯净魔血,却没有与之相媲美的境界修为,估计连云衍自己都没想到,区区一个猎魔咒,就能直接判了他的死刑。
可他顾不得这些了。
耳畔像隔了一层氤氲的水,让外界所有的关切与焦急都化作虚无,叶长青只是狠狠压着太阳穴,强逼着自己去回忆。
时光飞快地溯回,山洞中那个自言自语的人影,渐渐变得黯淡,取而代之的,是他那位久困于轮椅的道侣,颜若秋水,乌发柔长,手指轻轻摩挲着膝头安放的一件绣品,针线勾勒出的白色鸟儿翩翩欲翔。
“你们知道吗,我想要的其实不多,惟‘自在’二字,不需要上天入地,随心所欲,只要不被束缚在偏僻一隅……就可以了。”
“自在是什么——我饿了,就去山下吃碗热汤面;我累了,就走去床上大睡一场;我闷得慌了,就到平原上酣畅地奔波一场……这几乎世上人人都有的东西,可我偏偏就求而不得。”
“温师侄,你没经历过,不会懂这种感觉,这种被某个东西束缚住,时刻不得安宁的焦虑……别,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没必要,我,就是个纯粹的坏人,有自己独特的欲望,不在乎你们怎么看。”
“叶师弟,你之前说让我散掉魔功,入折梅山禁地终生悔过,我拒绝。对我来说,那不是退路,是绝路……你们大概想象不到,为了那哪怕只有一时一刻的自在,我能做到什么地步。”
……喻清轮,难道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