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好说的,都是咎由自取。叶长青半撑起身子,靠在冰冷的床头,低着头,双手按着因忧思过重,突突跳个不停的太阳穴,心道,这小子,上辈子我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管不了你那么多,这一世做了你师父,自然得想尽办法为你某条光明的出路,你年轻,不懂事,想爱就爱,想恨就恨,为师可不能跟着你一起糊涂……
左右睡不着,他披了件薄衣起身来,坐到旁边覆了一层灰的书桌前,随便铺了张白纸,拿起一支笔,蘸了点墨认真书写,不多时,一封简短的书信就弄好了,他搁下笔,用灵力封上烫金漆,大步朝魔殿门口走去。
厚重的铁门一开,值夜守在外面的魔侍登时就支棱一下,然后诚惶诚恐地上前来:“君上,请问有何吩咐?”
叶长青将那信甩到他手中,淡淡道:“找个靠谱人,把这封信送给折梅山柳掌门,本君在上面下了禁制,一定得是他亲启,若有别的图谋不轨之人中途拆看,按叛逆罪处死,株连九族。”
“是,是……”魔侍吓得腰都软了,就想赶紧离他远点,别被什么乱七八糟的罪名殃及,刚溜出去三级台阶,就听身后的魔君有点不悦,“急着走做什么,还有件事没说。”
“……啊,小的罪该万死,君上息怒,您请说。”魔侍委委屈屈地转过身来,一张略带稚气的脸上写满了“你怎么我都行就是别拿钉子扎我我我我怕”。
叶长青愣了一下,轻笑着摇摇头,下来几步拍了拍他肩膀,温声道:“怕什么,我又不能吃了你。”可能是看着这年轻魔族,就会想起自己的那几个徒弟,他不再用那压人的自称,整个人平和了不少。
魔侍打个激灵,瞪着一双无辜地大眼,仿佛在说:您能,您真能。
叶长青无奈:“好了,放心,我和迟鸢不一样,不喜欢玩儿那些整人的酷刑。”
然而,小魔侍还是没有感到安心,反而在心里哆嗦:是啊,您是不喜欢用刑,您老人家,一出手就是诛九族,杀无赦,咱魔族本来就人丁稀少,传宗艰难,任由您整个这么几趟,直接种族灭绝好了!
叶长青猜到他在想什么,并没有揭穿,只是浅淡地笑了笑,十分平易近人:“通知闻人戮,火速召集三千魔将,明日一早出发,挑了折梅山,夺烽火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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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巳时,折梅山上下如一盆炸开了锅的饺子,沸腾得几乎疯狂。
俗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四峰长老中硕果仅存的胖子于惊风,正执剑对着那玄衣铁扇的俊俏魔君,慷慨激昂:“叶长青,你还有脸回娘家来?!你看看你都干了什么好事!好好的折梅山长老不当,跑去魔域做什么魔道东君,我要是你,当就地立下毒誓,遭天打五雷轰!听着,于某人管你什么东君西君,今日必须替天行——操!”
话说一半,一尖锐物蓦地凌空劈来,速度之快,势头之猛,反应过来一点算是多,于惊风愣是一点都没反应过来,铿一声,手中长剑莫名其妙就飞了,倒插在不远处一颗大树上,铮铮作响,等他再有意识时,圆胖的身体已经一轱辘从山坡上滚了下去,然后肩上一沉,窄瘦的黑靴蹭在脸边。
“落尘,回来。”叶长青腕子一折,从容淡定地接住了扇子,啪地一合,俯身在于惊风脸上拍了一拍,“我说老于呀,刚才那几句,真是你这辈子说过的最像个男人的话了,你服不服?”
“我呸!你个吃里扒外又当又立的小婊子,有本事别偷袭,堂堂正正地战!”于惊风又惊又恼,又没办法,只能苍白无力地占点嘴上便宜,可悲催的是,很快就喉咙一紧,被禁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