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对方动容了,温辰顺坡下驴,娓娓地道:“当年你走投无路,跳了黄泉海,我虽然活了下来,但也终日浑浑噩噩,不知该怎么继续,索性,就留了一封诀别信,独自上千古剑陵,去找剑灵前辈了。”
听到这,叶长青神色总算有了一丝丝缓和:“‘北境’剑灵助你飞升成仙,所以你很快就回来了?”
“没有。”温辰摇摇头,望着他的目光里写满了如释重负,仿佛长久以来隐藏的秘密终于暴露于天光,极轻松畅快,也极没头没尾地冒出来一句,“长青,你大概不知道,我等了你……可不止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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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安十六年深秋,万事都摇落,很多当年北归的鸿雁,再没有出现在南下的长空。
人也一样,那厚厚的史书中,密密匝匝地添了不知多少个名姓,有详有略,有坏有好,不论生前多么叱咤风云,惊绝古今,身后,也不过化作街边小巷里,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温辰怀抱着佩剑,来到霜风凄紧的昆仑山脚下,抬起头,空茫地仰望着那巍峨的雪山。
他被搜魂钉废了一魂一魄,命魂已然缺失,再加上心里难以弥合的伤痛,身体每况愈下,直到现在,光是站在这雪峰下,都觉得寒冷彻骨。
温辰紧了紧披风,沿着上山的小路,一步一个脚印蜿蜒而上。
从小,父亲就教导他,真心有求于人,要拿出诚意来,轻易地来轻易地去,都是不礼貌的。
于是,他冒着雪域一日冷似一日的寒风,朝圣一般独自走上了千古剑陵,他有从前剑灵前辈给的刻印,可以穿越昆仑山所有结界,真正的来去自如。
这日,剑陵里静悄悄的,并无人踪,一道笔直的小道横亘在山腹中间,悠长旷远,仿佛通向永恒,两侧玲珑剔透的玄冰中,沉睡着古往今来前辈剑修的心血。
温辰一个人默默地走着,脚步声哒哒地回荡,像一次次清脆的警钟,提醒他一旦走过去,就再也没有回头的路。
一个月前,剑灵说过了,它之所以点化凡人,是因为自己待着太过孤寂,想找个伴来陪,可一般人它又看不上,非得天生剑骨才勉强入眼。
既然是找人相陪,自然时日短不了,三年五载,十年八年,在它这样的上古灵物看来,根本是白驹过隙。
所以剑灵说,若想飞升,须渡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