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辰是中过许多次套,但每一次都凭着毅力坚持下来,没有被彻底打败。
就这样,他越来越强,心魔越来越弱,直到十来年后,它出现的次数渐渐少了,有时在山坳外围眼馋地想靠过来,却被那人身上不近人情的霜雪气卷住,化为乌有。
再之后,心魔就消失了,冷清的山坳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坐在千仞之高的绝壁下,不分寒暑,无论冬夏,身上的白衣,随着头顶天空四季的变化而变化,从清荫朦胧,到落叶萧萧,再到为雪白头,直至一阵料峭的春风吹过,去岁的雪霰散了满山。
百年,弹指一挥间。
终于,在某一个深秋,温辰睁开眼,看到了冰壁中映出的自己,眉眼清寒,肤色冷冽,胸臆间那曾经翻涌过的情绪,一丝一毫都不沾,整个人像一尊朴素无暇的冰雕,完美却失了活气。
他站起身,扬头看了下当空的骄阳,只觉那光线虽看起来灼热明亮,可真正照在身上,却一点温度都没有。
走出去没几步,就见那小孩子一样的剑灵正枕着双臂,靠在一棵大树下,等他。
温辰躬身拘了一礼,淡淡道:“多谢前辈照拂,晚辈该告辞了。”
“……”剑灵打量着他,金色的瞳子里是掩不住的失望,“小辰子,你真就这么走了吗?”
温辰垂下眼睫,没言语。
“那个,”剑灵捎了梢头,只好曲线救国,“你要不要找回来你的道侣,再一起来找我玩儿?”
“好。”温辰道。
千古剑陵寂寞,一人一剑相顾无言地站了好一会儿,后者忽然说:“小辰子,你变了,你都不爱笑了。”
“是么。”温辰惜字如金地回了一句,而后,像哄孩子似的,极浅极淡地勾了勾嘴角。
剑灵不满意地挑眉,干脆一个幻影移形,移到他身前来,抄起双手,捏上他冰凉凉的脸颊,捏成各种自己想要的形状,可无论它怎么努力,那双眼睛里的神色依旧平湖如镜。
“……算啦!”剑灵放弃了,摆了摆手,破罐子破摔道,“你去上界盗你的冥火去吧,到时候记得带着媳妇,常回家看看就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