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再不是从前人见人嫌的那副鬼脸,而是一张极清秀,极好看的容颜,桃花眼,含情眉,鼻梁笔直,皮肤白皙,尤其是那唇色的水红,仿佛芳华林中十里潋滟的春桃。
这么一张精致完美的脸,让他一时间失了语言。
元子夜浅浅莞尔,与他并排坐着,一起看着水镜中的孩子:“子曦,你看到了吗,如辰姑姑当年是我夜良第一美人,你是她的儿子,自然也会十分漂亮,鬼纹只是暂时的,等我研究出更好的清洗咒术,你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出门去了。”
然而,一旁的元子曦就像听不到他说什么似的,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盛世美颜”中,久久不能自拔,谨慎地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戳了戳水镜中孩子的脸,忽见一圈圈涟漪荡开,晕花了那珍贵的画面。
“啊。”他不由惋惜地叫了一声。
“没关系,这只是个开头。”元子夜非常高兴,一身尊贵的斯文气都快绷不住了,到书桌旁抽出笔墨纸砚,兴致勃勃地瞧着他,两眼放光,“虽然目前的清洗咒效果只能维持半天,但我可以把你现在的样子画下来!”
言毕,他就双手铺好宣纸,磨了磨墨,提笔蘸着,开始作画。
元子曦坐在对面,头一次感觉到这么拘谨,看着兄长看一眼自己,低头画一笔的样子,甚至比被一群好事者盯着议论时还要不得劲。
他的鬼纹是娘胎里带来的诅咒,洗掉一次不容易,于是元子夜作画作得格外认真,一副人物肖像图,画了整整一个下午。
年仅十五岁的巫国少君,自幼习文练咒,教养极其严苛,在丹青画卷上下的功夫并不算多,画出来的人也模棱两可,说是像,其实也不怎么像。
但元子曦特别珍视那副画,甫一画好,他就央求兄长能不能送给自己收藏。
“这个,好像画得不太好啊……”元子夜看了看自己耕耘一下午的成果,微微有点赧然,“子曦,这样吧,下回叫宫廷画师过来,给你好好画上一张。”
“不。”元子曦摇摇头,五指轻拽着那画纸的一角,恳求地扬着脸,“兄长,我就要你画的。”
“这……好吧。”元子夜拗不过他,只好同意了,看九岁的堂弟那么用心、像生怕弄脏了似的把画护在怀里,忍不住许诺,“别急,最多一年,一年我就研究出彻底洗去你身上鬼纹的咒术。”
听这一茬又被提起,元子曦张了张口,欲语还休。
其实,他心底里自然是想要的,做梦都想要摆脱这一身象征着罪恶的鬼纹,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