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子曦没说话,冰凉的手扣上了腰间佩剑,戒备之心昭然。
自古以来,夜良国是人间灵气最盛的一脉,被奉为天神之子,族中有古训,为保血脉纯净,地位稳固,不许族人与外人通婚,亦不许传授巫术给外人,如若违背,以极刑处之。
这孩子病入膏肓,药石无医,真想救他,非得以巫族灵气净化其血统,如此一来,巫国千百年来坚守的灵气之源,岂不是就泄露了出去……
元子曦还想阻拦,可不及开口就蓦然想起,自己有什么立场说话?本身就是巫族血脉被玷污得最彻底的产物,最应该被处以极刑的,难道不是他么?
于是,冷厉的玄甲人向后撤了一步,默许了巫王以非常手段救治凡人婴儿,他一言不发地跟着,心中所想却是另一码事。
八年前,兄长力排众议将他留在了身边,说是为护己身安全,但转念一看,又谈何不是在保护他的周全?
废君之子,半鬼之身,无论哪一个理由都足以让他被口诛笔伐上万遍,兄长仁慈,见不得凡人痛苦,遂破了夜良国百代以来的禁令,长此以往,怕是……
元子曦眸色沉了沉,决定不能再被动地受人保护。
·
几个月后,昭明宫大殿里,争论声沸反盈天。
“什么?南疆阴阳界还没解决,又要抽调人手去北境打魔族?这不是自断其臂,左支右绌吗?!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那你倒是提出好的办法来,北边战事吃紧,魔族已经越过了北冥海,一天百八十里地往南蚕食,你真以为那些东西会比鬼族更友好?”
“呵呵,你厉害,你去呗,在这阴阳我有什么用?”
传闻北境极寒,千里冰封,折胶堕指,越境而来的魔族,又是巫国人从未大规模交过手的异类,谁都没有退敌的把握,兼之各大家族辛苦打下的根基都在九州中原,一旦撤离,再想挣回来可就难了。
一时间,鸭叫鹅叫乱作一锅粥,吵得王座上的元子夜焦头烂额,恨不得将自己一切几份,南疆留一个,北境去一个,妖族蠢蠢欲动的东边,再安置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