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的车马通讯,联系到这边时,尚且还在汇报政务军事、叙说谋略决断,萧玄谦出现在洛都,真是不可思议。
他的肩头、发间,都落满了未消融的雪,眼眸乌黑,在室内温暖的光晕映照之下,明亮如星。
萧玄谦一边单手摘下满是雪花的披风,一边跨步走过来,撩起袍子坐到谢玟身边,出口的第一句话是:“好暖和。”
谢玟看了看取暖的炭盆和屋里的火炉,道:“衣服挂屏风上。”
萧玄谦当即起身把披风放过去,然后又重新贴到谢玟身畔,道:“我好困。”
“你这样赶回来,怎么会不困。”谢玟猜到他回来得匆忙,一身风尘仆仆、到了门前,都来不及稍整衣衫。
“我跟老师说初一前赶回来的。”萧玄谦道,“有您等我,我不想食言。”
他盯着谢玟的侧脸,说完这句话时才注意到对方手中燃烧的最后一封书信,上面的字迹最熟悉不过,那些无妄的相思之情,便在残火中灰飞烟灭。萧玄谦怔了一下,心口顿时发酸,有一股无处发泄的闷痛——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乎,老师他……
“我看过了。”谢玟道,“我以为你会耽搁在半路上。”
萧玄谦转过眸光看他,宛如被恩赦般:“您看过了吗?”
“嗯。”
谢玟将残余的一部分扔进火盆里,刚要收回时,手心便被对方抓在掌中。萧玄谦的气息忽然靠得很近,他低低地问:“我可以在老师这儿休息吗?”
“这是可以拒绝的么?”谢玟问。
他这样轻飘飘地说这句话,萧玄谦的心立即跌到谷底。因为他情况特殊,这两道意志是同一个人的两个阶段,所以彼此可以模糊地感觉到对方存在,并且在九皇子苏醒的那一刻,就不得不接受自己的所作所为——如同接受一个荒唐的梦境。
“当然……是可以的。”萧玄谦勉强地道。
谢玟盯着他的眼睛,这个早已登基数年的帝王流露出了一丝不合时宜的软弱,他的心弦也被这份“不合时宜”轻轻地拨动了一下,他叹息着想,怎么会有这么狡猾的人,擅自露出这副模样,就想将这中间的恩恩怨怨一笔勾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