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对沉默。这明明是一件足以让人欢欣鼓舞的大好事,但谢童在面对怀玉这种状态后,也无法欺骗自己——对于谢玟来说,这个好事来得太不是时候了。
在他痛苦压抑、难以排遣的时候没有机会,在他遍体鳞伤、挖空心房的时候也没有机会……他一切的脆弱时刻,都没有得来上天的眷顾。
可是在他重整旗鼓,想要进入新生活的时候,这个“眷顾”却突然地到来了。童童能够在一定程度上理解他,又恨自己能理解他。
否则童童一定会二话不说地把这人打包带走,不必征询对方意见,就像是当初把他打包带过来一样。
谢玟抬手撑住书案,他闭上眼,平复了一下状态,呼吸和心跳都慢慢趋于让人安心的程度,片刻后,他问:“什么时辰了?”
哪怕只有两人在,他也已被这个世界同化至此。童童停顿了一下,非要跟他作对似的:“晚上八点。”
谢玟道:“宫门下钥了吗?”
“小皇帝没法来的。”童童道,“他不是派人跟你说了么?今日被那群大臣拖住了,让你早点睡。”
谢玟道:“我要进宫。”
“啊?”童童睁大了眼。
随后,她看着对方立即叫谢府管事备好车马,同时又更衣梳发、系好披风之后,完全没顾得上她就往外走。
“怀玉……你真是我亲爹!”童童咬牙切齿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冲上去扑到他怀里,被对方自然地抱起来之后,又伸出手将他发间的玉簪推正扶深,贴在谢玟的耳畔道,“你找他干什么?你们有大事要说?还是你跟他坦白,咱们今晚就走?”
“不知道。”谢玟干脆地回答,“想见。”
童童:“……就这?”
“对。”谢玟道,“我想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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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政殿的灯烛燃到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