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莫泓维发现谢玟没待在屋子里、也没待在车里时,他想起外面的温度,顷刻焦虑起来——对方很有可能去触碰那些陪葬品、文物,这种寒冷程度下的等待是几乎要命的。
但当莫泓维赶到时,谢玟并没有去触碰那些他非常渴望的东西。这位一向温文守礼的好友坐在黄线以外,好像那条线就是一个无形的天堑,孱弱又残酷地隔开了两个世界。
莫泓维迈步上前,一把揪起谢玟的衣服,一句话都没说的把他拉了回去。还好他记得女友的吩咐,他一边把对方的手按到温水里恢复体温、消解冻伤,一边板板正正地斥道:“你他妈的是个疯子。”
谢玟说:“对不起。”
“有病是吧?”他快要抓狂,“大少爷,你这是干什么呢?失恋还是失智啊!”
谢玟看了他一眼,还是道:“对不起,我没注意时间,我太……没有分寸了。”
他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在大启的时候,谢帝师是最有分寸的那个人,可这些回忆、这些克制、这些如履薄冰的自我忍耐,都像是另一个世界,或者前一世的东西。
在这里,他的亲朋好友会包容他、宽恕他的错误,谢玟觉得自己好像因为这些宽恕,而变得懈怠娇纵了。
“你可真行,”莫泓维对这样的态度束手无策,“那口空棺有什么好看的?放的陪葬品倒不少,你要是感兴趣,等我把物品整理出来,肯定有第一手资料和照片看,这是急什么啊?”
谢玟抬起头盯着他的脸,忽然道:“空棺?”
“统治者嘛,”莫泓维道,“搞出什么事来都正常,怎么,你以为我们已经重新拼凑收殓尸骨了?呸,要是能拿到墓主人的头骨,我们也不会为了确认墓主人是启武帝还是启宣帝而费尽力气了……”
空……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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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明六年五月十二,大军班师回朝。
启与趾罕签订了百年的和平协议,趾罕向大启称臣,成为缴纳岁贡的附属国。
谢帝师没有随之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