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噩梦重复了很多年。
噩梦止于最后那人模糊不清的声音和面容。
……成或者败,我都陪你?
齐璟召见过解梦的星官,星官只告诉他“不吉”二字。齐璟也知道不吉,比星官知道的更透彻,一国之君梦见自己被别人如此践踏,这要是件吉利的事儿,那还真就见鬼了!他也让御医诊过脉,开过治梦魇的药,也都无济于事。
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火光冲天的勤政殿。
要想避免噩梦,只能不睡觉,可是人又不能不睡觉。
齐璟的头愈发地疼,心口发堵,喘不上气。他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才开口把黄德全叫进来。
黄德全的手里端着一碗黑黢黢的汤药,掀开帘子递到齐璟手边,又命人点燃安神的熏香。
黄德全小声问道:“圣上又梦魇了?”
齐璟不说话,端稳手中的药碗屏住气息,正准备喝下苦涩的药。
他手边的被子忽然蠕动了几下。
齐璟一愣,一个毛团子瞬间从被子里蹿出来,一下子撞上了他的小腹。齐璟手一抖,手中的药碗摔到地上,里面的汤药自然也洒了一地。
小毛团好像也撞懵了,贴着他的小腹转了好几圈,被齐璟一把捏住,举到了眼前。
小猫紧紧闭着眼睛,雪白的爪子往空中挠了几下,后知后觉地缓缓睁开双眼,对上了一双阴郁至极的眼睛。
齐璟手里的毛团子打了个哆嗦。
天黑了。
苏遗秋蜷在猫窝里面,睡不着觉。
没办法,白天睡得太多了,晚上根本不困,他强迫自己闭眼睡觉,闭了一会儿又睁开了,在窝里打了个滚,好奇地环视着四周。
狗皇帝没把他交给虐猫怪,也没把他还给饭票,而是把他扣在了勤政殿。
苏遗秋蹑手蹑脚地从猫窝里出来,在勤政殿转了一圈,还跳上龙椅,坐直了身板,享受了片刻当皇帝的快感。
好吧,其实并没什么意思。
苏遗秋自娱自乐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了。
狗东西呢?
狗东西应该在睡觉吧?
苏遗秋肆无忌惮地在勤政殿溜达着,从后门跳出了勤政殿,绕过重重看守的侍卫,迈着小碎步,藏在宫人宽大的衣摆下,钻进了一间屋子。
唔……好香……
跟狗皇帝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苏遗秋畅快地吸了几口,贴着墙根继续往里走,忽然撞上了一堵矮墙。
这是一个和他一样高的台阶,一共有三阶,苏遗秋笨拙地跳了上去,才发现台阶的上面是一层软软的被褥。
比他的猫窝还软。
苏遗秋欢快地扑到上面打滚,忽然,身下的被褥一动,把他整个猫都盖在了被子下面。
这好像是张床?
苏遗秋从被子里钻出来,轻手轻脚地在床上走了一圈。从床头走到床尾,和熟睡的齐璟看了个对脸。
苏遗秋一屁股坐在床上。
噫——狗暴君的床!
他还是赶紧下去吧!
苏遗秋调头就跑,一扭头,一股熟悉的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