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本来只敢偷偷看沈映雪的路人,都停下脚步,光明正大地围观他了。沈映雪恼怒地瞪了那个少年一眼,语气不善:“你有事?”
“我看你模样俊俏,气度也不凡,怎么跟丧家之犬似的坐在这里?”那个少年用天真的语气问。
沈映雪想起来西晋傻子皇帝的那句“何不食肉糜”,顿时觉得这个人也跟个傻子似的,“你以为我想?”
要是他有钱,肯定把仇人旁边的厢房包下来,躲在屋里偷听那不是更好?或者他能继承一点原主的武功,飞到屋檐上去,藏在厦子底下,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落魄。
还好沈映雪做了三年疯子,丢人的事情干多了,脸皮比原来厚了不止一点点,随便别人怎么看他,都不会往心里去。
“采儿,你去车里拿件衣服来。”那个少年对下人说,接着上前几步,打量着沈映雪的轮廓,“我看你这个人面善得很,大发慈悲帮你一下。本公子赏脸,请你吃顿饭如何?”
沈映雪犹豫了一下。
那个叫采儿的小厮拿了新的外套来,递到沈映雪跟前。沈映雪看了他几秒,抬手接过,披在了身上,遮挡住胸前的血渍。
“起来吧,跟着我上楼!”那个少年说完,先一步进了酒楼。
采儿对沈映雪说:“丑话说在前头,我家公子身份不一般,你可放尊重些,别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要是你胆敢暗害公子,外面这些侍卫不是吃素的。”
“怎么还不来啊?磨蹭什么呢?”
沈映雪看着围观的那么多人,知道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倒不如跟着进去看看。他慢慢起身,跟上了那个蓝衣少年。
少年的排场很大,在他上楼之前,已经有下人提前过来张罗了。
沈映雪由侍卫领着,到一处空屋子里换下了衣服,那些人也确定他身上没有利器,才带着他到锦衣少年面前。
沈映雪本来以为这里离着中都不远,少年应该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孩子,没想到他直接上了三楼,停在那个熟悉的房间,沈映雪的仇人,还有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白衣人、一个年纪稍小一些,看起来长得像他干儿子的青年,三人站在屋子外面拱手相迎。
“你们来得这般早,倒是我来晚了。”那个锦衣少年笑着说,他回头看了眼沈映雪,“你快点啊,莫非是受的伤太重了,走不动路?要不要找个大夫过来瞧瞧?”
“不知这一位是?”那个白衣人问道。
沈映雪打眼一看,视线扫过三人,确定仇家没认出他来,用虚弱的声音说:“凌云。”
时人不识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
沈映雪更想说自己叫“泰山”,但是这个暗示的意味太浓了,可能会给仇人提供思路,万一他脑子转过弯来,把他认出来了,那就是坑了自己。
“你们看看,巧不巧,我叫文凌,也带一个凌字。”那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少年说,“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面善得很,现在看来确实有缘分。这是我堂兄文海。这个是伏晟,是一个小帮派的首领,旁边那个我不认得。”
文凌向沈映雪挨个介绍道,言语里很看不上伏晟。
“他是韩敬,玉鼎山庄的人。”伏晟说完,看到韩敬愣愣地没回过神,用手臂碰了他一下。
韩敬连忙行礼:“二公子,还有这位……凌公子。”
沈映雪出现在这里的时候,韩敬都呆住了。
这些日子他一直在和伏晟周旋,因为他明面上与沈映雪有深仇大恨,下绊子让伏晟逼迫玉鼎山庄,把沈映雪弄出来也在情理之中。好不容易取得伏晟的信任,伏晟说要问问上面的人的意思,韩敬才警觉,原来伏晟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傀儡。
正好他的上司闲的没事,知道韩敬和沈映雪势不两立,有兴趣见见他,韩敬就跟着过来了。
义父生死全都系在他一个人身上,韩敬步步谨慎,生怕做错了抉择,努力给被江寒枫控制住的沈映雪留后路。
就在刚才,他还觉得沈映雪被圈在江寒枫那里很可怜,没想到下一刻,沈映雪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还成了贵人的客人。
义父果然深不可测!
韩敬吃了一惊,反复看了沈映雪好几遍,发现沈映雪的视线没落在自己身上,好像不认识他似的,琢磨了一会儿才弄懂了沈映雪的打算。
这两位文公子的名字,韩敬从未听说过,应该是化名。
伏晟对文海公子言听计从,那个文凌一看就是个心思浅的。义父从他身上下手,参与到文海和伏晟的算计里再好不过,比韩敬简单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