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里地上铺了一块厚厚的毯子,是不久前兰锦刚从外面弄回来的。这毯子是用带着毛的羊皮做的,用硝制过以后,一点膻腥味都没有。沈映雪有多了一个地方趴着,看剧打游戏可以随意扭动,空间充足。
他坐在毯子上,等着江寒枫开口。
也不知道继外甥和舅舅的剧情后,江寒枫的脑补进行到哪一步了。可惜没办法撬开他的脑壳看看他在想什么,不然可比电视剧精彩多了。
“你不高兴了吗?”江寒枫怎么看,沈映雪都像是在发呆,可是凌云刚才还好好的,等他说完告别的话,凌云就变成了这样,应该是不高兴了吧。
沈映雪说:“没有啊。”
他是真的想和江寒枫正经谈恋爱的,可是一想到面前这个人是江寒枫,沈映雪就一点都不想主动,只想听这个人讲话,“你过来坐。”
江寒枫听到这句话,觉得语气很熟悉。仔细一想,花主讲过很多次。只是花主的声音低沉,说话时语调缓慢,但是干净利落,很有威严。
凌云讲话也慢吞吞的,话中的情绪不多,不了解他的人,可能会觉得他清冷不好接近,江寒枫却知道,凌云因为病情,其实有一点呆,好像随时都可以走神。
江寒枫过去,跟他一样坐在毯子上,“这里几个人伺候你?怎么每次来,都不见别人?”
沈映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有人在的,想叫人随时都有。”
“那就好。”
凌云坐了一会儿,又拿起他的头发玩,江寒枫想到上次扯掉的那几根头发,用玩笑的语气问凌云:“你怎么不玩自己的?”
“不一样的,你摸摸,不一样。”沈映雪也把自己头发递到他手里,细腻的手感让江寒枫心中一荡,仿佛闻到了淡淡的清香,尽是凌云身上的味道,很想凑上前去,深深地吸一口气。“很软。”
“对。”沈映雪说,“打结了不好弄开,你的方便。”
江寒枫哭笑不得,由着他去了。
沈映雪玩了一会儿,江寒枫就在旁边看着他,一点动作都没有,好像这样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多时沈映雪就觉得无趣,顺着江寒枫的头发向上摸,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你为什么不看我?”江寒枫发现了沈映雪视线的躲避,“几次见面,你都没有正眼瞧过我。”
江寒枫以为他是害羞,可是连续多次都是这样,再说害羞就解释不通了。
“看了晕。”沈映雪说,“看久了会头晕,恶心,想吐。”
江寒枫:“……”
江寒枫陷入了自我怀疑,他一直觉得自己样貌还可以,怎么会让凌云觉得恶心?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样的人?”江寒枫问。
他难道比忠信王还要不堪吗?
忠信王脸上是一张阴森森的美人图,那他在凌云眼里又是什么模样?江寒枫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以前在玉鼎山庄的时候,凌云跟他说过很多次,他们两个曾经见过面。
那个时候,江寒枫以为凌云就是沈映雪,自动带入了六年前那一战。如果凌云不是沈映雪,他说的当然不会是六年前那次见面。
沈映雪低着头说:“你的脸,模模糊糊,就像是湖面的倒影,但是五官都皱成了一团,比铜镜里的还要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那你如何知道,我们曾经见过?”江寒枫问。
“我们见过吗?”沈映雪反问了一句,想起来遇到江知意时,突然出现在脑海中的画面,恍然大悟,“啊,剑鞘!”
“剑鞘还在玉鼎山庄。”江寒枫说,“你若是想要,我可以去拿。只是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想要剑鞘?”
“我小时候,遇见了一个少年,他的手边放了那个剑鞘,好显眼,真漂亮。他邀请我比剑,我答应了。”沈映雪的记忆到这里就结束了,如果那个人就是他和江寒枫,比试的结果应该没有伤亡,“你记得吗?”
“是你?原来那个人是你?”江寒枫很惊讶,注视着沈映雪,企图在他身上看到与记忆中相同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