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沈映雪跟着祝让走了两步,挣开他的手,回头牵着诸成玉,“弟弟也一起。”
他扮演花主的时候,没有机会对诸成玉释放善意,看他一个人行走,就忍不住觉得心酸,现在也算是得偿所愿。
诸成玉长得漂亮,在他面前还很乖,虽然三观不正,但是已经找到了好老师,有这么一个弟弟也挺好的。
诸成玉被沈映雪牵住手,怔怔地看着他,突然眼睛有些发酸。他虽然看不到兄长的身影,但是能感觉到他的体温。
诸成玉估计着他的哥哥个子很高,是个十分可靠的人。
从来没有人对诸成玉释放过这样的善意。
他的眼睛还没有瞎的时候,看到的那些面容,都是带着憎恶与嫌弃,还有一些人深深地恐惧他,仿佛他真的是个鬼,或者吃人的妖怪。
果然只有至亲的人才不会嫌弃他。
诸成玉被沈映雪牵着手,仿佛从黑暗中被拉了上来,也像是溺水的人,难得能顺畅的呼吸。
如果哥哥没有疯就好了。
想到这里,诸成玉对忠信王府的几个人恨意更深。如果有机会,他一定要把这几个人抓起来,好好折磨一番,给哥哥报仇。
两个人出来洗完脸,祝让给沈映雪梳好头,带着他去前面的院子里见人。
沈映雪牵着诸成玉的手,悲伤地发现诸成玉比他走得还稳当。
尽管眼睛看不到,诸成玉也不像是第一次来,对这院子里的格局熟悉极了。沈映雪自己则是满眼的马赛克,比诸成玉还像个瞎子。
“哥哥小心。”沈映雪走到台阶处身体一点都没有变化,还像是在平地行走一样,诸成玉连忙扶了他一把,“哥哥看着点地上,别摔了。”
沈映雪在心里一个劲儿地叹气。
祝让道:“你倒是对这里很熟悉,莫非以前真的在这边居住过?”
他打听出来这个院子已经十来年没人住了,如果诸成玉在这里呆过,也是几岁时候的事情。
诸成玉冷笑一声:“与你何干?”
沈映雪道:“我也想知道。”
诸成玉立刻温顺起来:“我小时候跟着姨娘一起住,姨娘总是打骂我,还不给我吃的,经常把我关在门外,不让回家,我就只好找地方休息,恰巧姨娘家离着这边不太远,这里又年久失修,没有人来,我偷偷过来躲个清净。”
诸成玉知道花主最吃这一套,无论他惹爹爹多生气,只要露出可怜巴巴的模样,再说一下自己的过往,爹爹都会对他心软。虽然不知道哥哥是怎样的性情,估计和爹爹差不多。
“那时候我眼睛还能看到东西,知道躲着人走,也能自己找些野菜,或者偷一点别人不要的剩菜吃。时间久了就被人发现了,他们闹着要找贼,我心里害怕极了,要是被他们抓住,又是一顿毒打。挨了打倒也还好,要是打得身上疼,就没法行动,又要饿好几天肚子。
“我就躲在了这个地方,翻墙逃走,没有被人抓住。那些人找不到人,又疑神疑鬼的,见我样貌有异,就说这里闹鬼。”诸成玉说,“我在姨娘家时,姨娘怕别人看到我,都是用布巾手帕让我包住头发的。也幸好这边离着姨娘家有一些距离,他们没往我身上想。”
沈映雪在心里默默感慨,诸成玉真的太难了。
跟他的童年对比,这点马赛克又算的了什么?
他抓紧了诸成玉的手,问道:“后来呢?”
诸成玉说:“后来姨娘死了,以前那些欺负过我的人也死了,我就在这边安心住着,直到养父过来接我,去了青羽宫里。”
祝让侧目看了他一眼。
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小子没有表面这般纯良无害,恐怕他口中的话,只有七成真。那些人的死,肯定和他有关系,这话里的顺序,大概也要换一换。
不过都是些陈年往事,不值得探究,他只要防备着此人,就不怕他背地里捅刀子。
可是这个堂弟就不一定了。
他还是魔教教主的时候,就被人算计得很惨,现在人疯了,说不定真的会被诸成玉这些话打动。等诸成玉什么时候不屑伪装,露出真面目,沈映雪应该还会被重重打击吧。
祝让并不打算提醒沈映雪,对一个疯子言语劝解,应该也是没用的。他只想等着沈映雪自己发现这些人信不过,自然会转向温柔可靠的兄长,跟他回王府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