簪花巷内混杂着血腥味道的胭脂气, 让它的恐怖更上一层。
这里是寂静的,除了簪花巷内部的人员来往,没有行人敢往这边走。簪花巷仿佛被一层结界笼罩, 与人间隔开,形成了一个单独的地盘。
而且它的传闻中有风尘女子的轶事, 这种女性的脂粉色彩, 也加剧了这里的阴柔。簪花巷给人的感觉, 与花主身边的“猫”表现出来的是一样的。
猫阴柔、狠毒,杀人不眨眼, 用毒毫不留情, 他在花主面前是乖顺的猫, 离开花主的视线后, 就是凶猛的野兽, 像毒蛇, 也像豺狼。
这样的人固然会令人畏惧,但还不足以成为心腹大患, 他的主人才是最可怕的。
花主自身, 井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可怕, 他依然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不解地问:“为什么会这么想?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江寒枫心道,花主确实伪装的很好,一举一动都很有风度,还给他做的事情都找到了足够正义的理由。
这是因为这样,江寒枫才觉得更可怕。
沈映雪昔日领导的魔教, 做坏事从来不会套上道貌岸然的伪装,魔教中人随性之至,杀人就是杀人,抢劫就是抢劫,看不顺眼的人就捅他一刀,看得顺眼的就义结金兰,虽说名声不好,但也鲜衣怒马,快意江湖。
簪花巷也是在行魔教之事,只是多了一层伪装,没有将自己推向正道的对立面。
正道中有很多伪君子,他们都是暗中为自己牟利,不敢明目张胆地表现出来,甚至怕人发觉,不敢有大动作。
花主做的,每一个都是大动作。
他非常自信,有绝对的实力作为底气,比沈映雪更老辣,更通晓人情世故。
“你怎么不说话?”花主皱了皱眉,脸上的胎记也跟着轻轻动了一下,就像是微风拂动的红色牡丹花瓣,“心里想什么就直接说,这点胸襟我还是有的。”
江寒枫深以为然,他曾经在不明真相的情况下忤逆过花主两次,花主都没有追究,甚至在去外面的时候,还怕他担心,写信告别。
“在世人眼里,您确实不算好人。”
江寒枫说完,看到了花主眼中的震惊之色。
原来他刚才不是伪装的?他竟然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好人?
花主问:“我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虽称不上伤天害理,但也关系到数百条人命。您谈笑间杀伐果断,势必会引人忌惮。于我而言,我只看到了您在簪花巷事务上很用心,井未见过您对沈映雪的信赖和亲近。”
沈映雪很羞愧,他对簪花巷的事情一点都不上心,全靠着荀炎兰锦处理。他就是个吉祥物,负责维系簪花巷和忠信王府的关系,偶尔当一下诱饵,处理仇敌。
江寒枫眼中的他,是另一副样子:“我只看到了您对权利的看重,喜欢玩弄人与股掌之间,从未替他人着想。倘若有一日,可以用沈映雪来换取更多的利益,您必然会毫不犹豫地舍弃他。”
沈映雪反思自己,好像确实没替别人着想过。
他带着马赛克系统已经很难了,不能要求太高,真的管不了其他人的。
“可我又觉得,您井非无情无义之人。您对映雪井非全然不在意,甚至恰恰相反,您非常在意他。您对他的疏远,必然有苦衷。”江寒枫说,“只是直接不能代表一切,倘若有一日,您因为这个苦衷,放弃映雪的性命,就算是有苦衷,我也无法接受。我本意不是要让您难堪,惹您生气,我是真的想知道,映雪在您心里究竟是何地位,您又为何如此待他?”
沈映雪总算明白他在纠结什么了,怪不得江寒枫会有那么多脑补。
看来他确实把自己放在了心上,有心保护他,把他当成了责任,每次都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生怕他受了委屈。
可是沈映雪真的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啊!
江寒枫逼问:“这很难答吗?还是您信不过我?”
沈映雪轻轻叹气,“是你信不过我。”
江寒枫道:“不错。”
沈映雪说:“我只能告诉你,我绝对不会故意将沈映雪推入险境,他做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想做的。如果这样说了,你还是信不过我,那我也无法。你要是愿意信我,就不要再多想了,等时候到了,你自然会知道原因。”
“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映雪彻底安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