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知定定地看着他,叫他没由来地有些心虚。
扶游不敢看他的眼睛,只道:“等过几天,兄长身体好了,我就安排兄长和怀玉出宫,去晏家的新封邑,地方可能有点偏,不过总比在这里好。”
足够他们安稳度过一生了。
扶游是这样打算的。
一个月的牢狱之灾,叫晏知实在是没有力气深究,扶游也不准备跟他细说,再哄了他两句,就借口说要去看看怀玉,让太医好好照顾他,自己逃出去了。
他退出房间,关上门,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不让他们留下参加你和我的大婚吗?”
扶游被吓了一跳,回过头,险些没站稳,被秦钩扶住了。
被抓住的时候,扶游反倒抖得更厉害了。
扶游定下心神:“我以为你想快点打发他们走。”
秦钩却看着他:“你不想让他们留下来?”
“不想。”扶游摇摇头,想了想,“之前两次成亲,不都是很简单的吗?又不用别人。”
他一向不会讽刺人,说话时一直都是眨巴着眼睛,正正经经的模样。
可是秦钩却在其中听到了莫大的讽刺。
前两次像儿戏一样的成亲,是秦钩自以为不喜欢,为了哄他才办的。
现在他终于承认自己喜欢扶游,真心想跟扶游成亲了,扶游却早已经默认,他们之间,就是儿戏的、敷衍的,见不得光的。
因为秦钩一开始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秦钩看着他透亮的眼睛,再也说不出重话。
他张了张口,最后只道:“这回是不一样的。”
扶游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
*
这世道一早就乱了,不再是采诗官初立时的以礼乐治国,世家可以掌权,太后也可以掌权,只要手里有足够的筹码。
而自从去年冬天肃清刘家之后,秦钩大权独揽,又有兵权在手,在朝政上一向为所欲为,强迫世家分田地、交兵权、免赋税。
世家自顾不暇,和这些事情比起来,立后的事情实在是微不足道。
短短半年就换了好几个皇后,这回皇帝又说要重新立后。
朝野见怪不怪,虽有非议,但终究碍于皇帝的权威,不敢轻易开口。
他连风光无限的世家子弟都立过了,遑论扶游。
扶游不过是一个小采诗官,又没什么背景,立了也没什么作用,不值得朝堂上的人替他出头说话。
至于秦钩说自己这回是真喜欢他,当然也没人信。
就跟“狼来了”一样,皇帝这话都说了多少遍了?一开始是扶游,后来是晏拂云,再后来是晏知,兜兜转转,又绕到扶游身上。
谁还会信呢?谁信谁是傻子。
只有秦钩自己信了。
他终于承认自己喜欢上了扶游,他开始亲自操办自己和扶游的大婚,给扶游送了更多的珍宝,当做聘礼,给扶游挑选衣料,要和他一起穿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