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第一次来,是在年前,他重新给自己办了一个登基大典的时候。
后来和扶游成亲,第二次上来。
第三次登上祭台,便是今天。
祭台上已经布置好了,秦钩把棺材放到正中,自己重又坐到旁边。
崔直照他的吩咐,给他拿来粗布麻衣。
秦钩披上麻衣,看着制式,竟是丧夫寡妇的模样。
他面无表情,朝底下人扬了扬下巴:“跪下。”
一群人忙不迭下跪,秦钩又冷声道:“哭。”
众人面面相觑,犹豫片刻,随后低下头,用衣袖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秦钩惊雷一般的声音忽然响起:“哭大声点!”
被他震慑住了,所有人都干嚎出声。
秦钩转头吩咐崔直:“去,看着谁没哭,拖下去打。”
崔直战战兢兢地应了:“是。”
随后,秦钩自己也在扶游面前跪下。他跪得板正,垂在身边的双手紧握成拳,眼眶通红,却把眼泪全都咽回去。
入了夜,灵前的蜡烛都换了几次,一群人都饿得不行了,哭得也有气无力的。
许久之后,崔直壮着胆子上前:“陛下,是不是让大人们先回去……”
秦钩回头看了一眼:“跪着。”
没有人再敢说话。
秦钩硬生生把朝中所有官员扣在宫里,扣了十几天。
这十几天里,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哭,哭得越大声越好。
秦钩披麻戴孝,也跪着,其间下了场雨,他也跪着不动。
真像是一只被丢弃的小狗。
*
不久之后,离开皇都没多久的晏知回来了。
收到消息的时候,他才刚刚在封邑落脚,收到消息之后,连马车都不用换,立即启程赶回来。
他没有想到,扶游会这么决绝。
他以为……罢了,再多的以为,现在也只是徒劳。
总之,这回他是算错了。
晏知来的时候,连衣裳都没换,就马不停蹄地赶来祭坛。
登上台阶,看见正中那个棺材之后,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下一刻,他推开地上一群人,大步上前,一把拽住跪在最前面的秦钩的衣领,猛地给了他一拳。
众人惶恐,生怕晏知被治罪,可是秦钩却拂了拂身上的粗麻,站了起来。
他比晏知还高一些,目光像毒蛇一样冰冷,盯着晏知瞧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向案上的白烛:“让他打我,你能消气吗?”